房间内剑拔弩张的两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同时僵硬地转头。
只见老皇帝劳伦斯七世，披着一件半旧的外袍，趿拉着软底拖鞋，手里拿着个咬了一半的苹果，正斜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看着他们。他身后，跟着永远睡眼惺忪的财政大臣福斯特，以及……面无表情、但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的林晓月。
皇帝咔嚓咬了一口苹果，慢悠悠地嚼着，目光在亚瑟按着剑柄的手和兰斯身周未散的魔力光晕之间扫了扫，含糊不清地说：“哟，练着呢？一个练剑，一个练魔法？挺好，强身健体，陶冶情操。就是地方选得不太好，砸坏了桌椅板凳，还得从朕的私库里出钱修。最近朕手头紧，修屋顶的钱还没着落呢。”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林晓月一眼。
林晓月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见。
亚瑟和兰斯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满腔怒火化为尴尬和冷汗。两人几乎同时松开了剑柄，散去了魔力，躬身行礼。
“父皇。”“儿臣失态，请父皇恕罪。”
“嗯，知错就行。”皇帝把苹果核随手丢给身后的内侍，拍了拍手，走进房间，自顾自地在那张最大的、堆满奏章的主位椅子上坐下，跷起二郎腿。
福斯特打了个哈欠，蹭到窗边一张有阳光的软椅里，开始打盹。林晓月则走到一侧，将文件夹放在桌上，静立不语。
皇帝看着面前两个脸色变幻、垂手而立的儿子，叹了口气，那叹气声里充满了“朕怎么生了这么两个不省心的玩意儿”的无奈。
“你们啊，”他摇着头，“一个帝国大皇子，一个二皇子，年纪加起来也过半百了，怎么还跟街边抢糖吃的小毛孩似的？当着这么多臣工侍卫的面，就要捋袖子干架？传出去，好听吗？嗯？是不是嫌朕最近太清闲，想给帝都老百姓再添点茶余饭后的乐子？‘震惊！两皇子御前斗殴，只因童年女装与蜘蛛诗歌！’这标题怎么样？够不够上《帝都月下谈》下一期的头条？”
皇帝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带着点调侃，但话里的分量，却让亚瑟和兰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头垂得更低了。
“儿臣不敢！”“儿臣知错！”
“不敢？知错？”皇帝挑了挑眉，“朕看你们敢得很。私下里那些小动作，真当朕是瞎子，是聋子？北境的机器，帝都的流言，还有你们各自派系底下那些狗屁倒灶的互相下绊子、使阴招……朕懒得管，是因为朕觉得，你们好歹是朕的儿子，是帝国的皇子，总该有点分寸，有点底线，有点……大局观。”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可你们呢？底线在哪里？大局在哪里？眼里除了那个位置，除了怎么把对方踩下去，还有没有这个帝国？有没有那些指望你们能吃上饭、穿上衣、过安稳日子的百姓？”
房间内鸦雀无声，只有福斯特细微的鼾声在阳光下回荡。
亚瑟和兰斯额角见汗，不敢辩驳。
皇帝看了他们一会儿，似乎也觉得说累了，挥了挥手：“行了，大道理朕也说腻了，你们估计也听腻了。今天叫林晓月魔导师来，不是听朕训话的。”
他看向林晓月：“丫头，东西呢？”
林晓月上前一步，打开文件夹，取出两份装订整齐、措辞严谨的文件，分别放到亚瑟和兰斯面前。
两人疑惑地拿起文件。
只见抬头赫然写着：
《关于规范皇子行为、促进兄弟和睦、共建和谐宫廷之暂行约定》（草案）
下面是一长串细则，用词官方，逻辑严密，但内容……
第一条：为增进了解，强健体魄，自本约定生效之日起，签字各方须于每日清晨六时，于皇宫东侧训练场，进行为期半小时的“共同晨间锻炼”。项目包括但不限于：慢跑、拉伸、基础武技对练（禁止使用魔力与开刃武器）。锻炼结束后，需于训练场指定位置（背景需包含帝国旗帜），进行“友好合影”，影像由宫廷画师或指定魔法留影装置记录，每日存档。
第二条：为培养协作精神，签字各方每周需共同完成至少一项“非政治性公益事务”，如巡视孤儿院、慰问养老院、参与皇家园林劳动等。活动需有第三方监督（建议由“皇城区临时管理委员会”指派），并留下影像及文字记录。
第三条：为建立诚信机制，签字各方需每周向皇帝陛下（副本抄送委员会）提交一份《兄弟交流与协作心得周报》，如实记录一周内的交流情况、协作事项、及对约定的遵守反思。周报需双方签字确认。
……
前面的条款虽然有些古怪（比如每日晨跑合影），但还算在“促进和睦”的框架内。直到两人看到最后面的“罚则”部分。
违约处罚细则：
轻微违约（如晨练迟到早退超过五分钟，周报敷衍了事等）：罚没当日甜点供应（包括但不限于蜂蜜、糖果、糕点等一切高糖分食品）。由御膳房严格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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