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那封“密信”,在手里掂了掂:“这东西,是冲你来的。也是冲朕来的。有人想一箭双雕,或者多雕。”
“陛下明鉴。”林晓月躬身。
“朕当然明鉴。”皇帝哼了一声,“所以,这东西,不能按常理处置。按常理,朕得把你下狱,严加审讯,牵连一堆人,搞得朝堂震动,人心惶惶,最后说不定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或者查出个替死鬼。那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狐狸般的狡黠:“所以,朕想了想,这东西,不能是‘谋反密信’。”
林晓月、叶辰、陆云舟都抬起头,看向皇帝。
皇帝从御案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正是之前林晓月在庆功宴上当众宣读、后来又经过陆云舟整理润色、被戏称为“咸鱼宪法”蓝本的《皇城区临时管理特别法案》早期草案,封面上用林晓月特有的懒散字迹写着“咸鱼宣言(草稿)”。
“它应该是这个。”皇帝将“咸鱼宣言”的草稿,和那封“密信”并排放在一起,然后,在三人惊愕的注视下,拿起了御案上的魔法消除药剂和一支特制的、带有微弱时间回溯效果的魔法笔。
只见皇帝熟练地用药剂涂抹“密信”的特定部位(主要是署名、印章和关键措辞处),然后用魔法笔在这些被消除的地方,按照“咸鱼宣言”草稿上的字迹和内容,快速书写、勾勒。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无数遍。魔法笔尖流淌着微光,新的字迹覆盖了旧的墨痕,新的、略显稚拙的魔法印鉴图案(林枫早期设计的委员会logo草稿)取代了那枚精致的仿制品。
不过一盏茶功夫,御案上那封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谋反密信”,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信纸还是那张信纸,但内容已截然不同。开头的客套和后面的“阴谋”部分被巧妙消除替换,只留下中间一段关于“帝国现状”的、语焉不详的抱怨,然后接上了“咸鱼宣言”的核心条款——关于“非暴力纠纷解决流程”、“禁止无意义加班”、“保障基层人员休息权”等,文风也从故作高深的阴谋论,变成了林晓月式的、带着不耐烦和摆烂气息的直白吐槽。落款变成了“一个不想上班的委员会临时工”,印章也成了那个歪歪扭扭的logo草稿。
整封信看起来,就像某个“皇城区临时管理委员会”的底层办事员(或者就是林晓月本人喝多了),在抱怨工作辛苦、上司难搞、同事傻X之余,随手写的一份“改革倡议”草稿,不知怎么混进了发往北境的公文里,还被情报部门大惊小怪地截获了。
皇帝放下笔,拿起“新”信,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满意地点点头。
“嗯,这就顺眼多了。”他看向目瞪口呆的林晓月三人,笑眯眯地说,“看,这不是什么‘谋反密信’,这是一份……嗯,充满建设性意见的、虽然文笔粗糙但情真意切的‘基层情况反映’和‘工作机制优化建议’。充分体现了林晓月魔导师及其团队,在繁忙的委员会工作之余,仍不忘深入思考、积极建言献策的高度责任感和……呃,创新精神。虽然方式方法有待商榷(比如不该混进外交公文),但其心可嘉嘛!”
林晓月:“……”
叶辰:“……”
陆云舟:“……”
三人看着皇帝那张写满“朕真是个天才”的老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这操作……也太骚了吧?!直接当着苦主的面,把构陷证据篡改成表扬材料?!
“陛下……这……”陆云舟难得地有些语塞。
“这什么这?”皇帝把“新”信递给旁边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笑眯眯看戏的福斯特,“老家伙,拿去,让下面的人重新出一份‘情况说明’。就说,驿路监听处截获一份疑似委员会内部流通的工作建议草稿,因加密方式特殊引起误会,现已查明,系工作人员疏忽所致。建议内容……颇有见地,已呈朕御览。对相关工作人员的疏忽,予以……口头告诫。对委员会深入基层、积极思考的工作作风,予以……表扬。原信存档,误会解除,此事到此为止。”
福斯特接过信,嘿嘿一笑:“陛下英明。老臣这就去办。保证办得妥妥当当,谁也挑不出错来。”
皇帝又看向林晓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带着一丝郑重。
“丫头,这次的事,是冲你,也是冲朕。他们急了,狗急跳墙。这次朕能帮你把锅换成奖状,下次呢?朕总不能次次都给你改作业。”
林晓月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谢陛下回护之恩。此事,臣会查清。”
“查,自然要查。”皇帝摆摆手,“但不必大张旗鼓。暗处的老鼠,就得用暗处的法子抓。你的人,”他看了一眼叶辰,“不是挺能找东西吗?让他们去找。找到尾巴,告诉朕。朕来剁。”
“是。”
“另外,”皇帝重新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语气随意,“你那‘咸鱼宣言’,虽然糙了点,但有些话,说得在理。‘禁止无意义加班’、‘保障休息’……御膳房那事儿,不就是这么闹出来的?光罚他们跑步合影不行,得有点实在的。你那宣言,回头让人抄录一份,挂在朕书房里,朕偶尔也看看,提醒自己,别把拉磨的驴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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