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渐歇,北岭裂隙边缘只剩下焦黑的冰痕与尚未散尽的黑雾。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虽已退去,却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始终未落。
洛清寒站在原地,望着仙灵消散之处,久久未语。
姜凡走过去,轻声问:“她是谁?”
清寒缓缓闭上眼,声音低得几乎被风雪吞没:“上古之劫。”
“上古之劫?”姜凡皱眉。
“不是一场灾难,”她睁开眼,眸中映着残存的灵光,“而是一个人——玄冥,曾是北岭的守护者,也是千年前那场‘灵陨之劫’的唯一见证者。她以自身为祭,封印裂隙,却被师祖洛寒衣冠以‘堕化’之名,镇压千年。”
她顿了顿,声音微颤:“我从小听的传说,是师祖以命镇魔,舍身成仁。可如今……我开始怀疑,那到底是不是真相。”
姜凡沉默。他知道,对一个修者而言,信仰的崩塌比灵脉断裂更痛。
“她最后说‘快走……魔尊……将醒’。”清寒忽然抬头,看向裂隙深处,“不是警告我们,而是……在求我们离开。她知道,一旦魔尊复苏,整个世界都将重置。”
“重置?”姜凡心头一震。
系统界面悄然弹出:
【提示:检测到‘世界重置’相关关键词,触发隐藏逻辑链】
【警告:当前世界稳定性:63%】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清寒已转身:“我们得回宗门,查禁地古卷。如果师祖真的……篡改了历史,那寒月宗的根基,就建立在谎言之上。”
姜凡点头,跟上她的脚步。
途中,他们路过一座被雪掩埋的小村庄——雪痕村,曾是玄冥庇护的村落,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可就在他们踏入村口的刹那,姜凡脚步一顿。
“不对劲。”他低声道。
清寒回头:“怎么了?”
姜凡盯着地面——一串脚印,明明是他们刚留下的,却在雪中凭空消失,仿佛被抹去。
他抬头,看见村中一间破屋的门,正以极不自然的方式反复开合,像是卡住的影像。
更诡异的是,一只冻僵的乌鸦停在屋檐上,翅膀突然倒着扇动,然后“啪”地一声,回到起飞前的位置。
数据卡顿。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
【警告:检测到局部时空异常】
【异常类型:世界模型重置前兆】
【表现:时间回滚、空间错位、记忆残留】
【建议:立即撤离或启动‘锚点锁定’】
“清寒,”姜凡声音发紧,“你看到那只乌鸦了吗?”
“什么乌鸦?”清寒皱眉,“那里什么都没有。”
姜凡心头一沉。
她看不见。
只有他能看见——因为他是“玩家”,是系统锚定的“观测者”。
“我们得走了。”他拉住清寒的手腕,“这个村子……正在被‘重置’。”
“重置?你是说……它会消失?”
“不,”姜凡摇头,“是被改写。就像一场游戏,即将加载新版本。而我们,如果留在这里,可能会被当成‘错误数据’清除。”
清寒看着他,眼中第一次露出动摇。
不是对他的能力,而是对他所认知的世界。
“姜凡……你到底知道多少?”她低声问。
姜凡没有回答。
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系统”“数据”“重置”这些词,清寒可能再也不会信任他。
可有些真相,已经藏不住了。
他只能说:“我知道,如果魔尊是真的,那我们不是在对抗一个敌人——我们是在对抗整个世界的规则。”
风雪中,两人快步离开雪痕村。
身后,村庄的轮廓开始模糊,像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
【叮!检测到‘世界重置’进度:12%】
【隐藏任务更新:《锚点》——找到能稳定世界的‘初始锚点’】
行至半途,天色渐暗,两人在一处山崖下暂作休整。
清寒靠在岩壁上,忽然道:“我……好像来过这里。”
姜凡一怔:“你说雪痕村?”
“不是。”她摇头,目光迷离,“是更早之前。我六岁那年,师祖带我来北岭历练,途中路过一个村子。那时雪很大,村口有个小女孩,递给我一块烤红薯……她说,‘姐姐,天冷,暖暖手’。”
她声音轻柔,仿佛陷入回忆。
可姜凡却察觉不对——他打开系统界面,输入“雪痕村历史记录”。
【检索结果:雪痕村始建于300年前,原住民无迁徙记录,无儿童存活率高于10岁的记载】
【备注:该村从未有过‘六岁女孩赠红薯’事件】
“清寒,”他小心翼翼问,“你记得那女孩长什么样吗?”
“她……”清寒皱眉,努力回想,“穿着红棉袄,扎着双髻……可……可她的脸……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她突然捂住头,痛苦地低吟:“为什么……我的记忆像被撕掉了一块?我明明记得她笑了,可现在……那笑容却像一张模糊的画……”
姜凡心头一震。
他明白——世界正在重置,而清寒的记忆,正被悄然修改。
他迅速打开系统背包,取出一枚泛着微光的玉符——【记忆锚点符】,是之前完成“净化玄冥”任务时获得的稀有道具。
“清寒,握住它。”他将玉符塞进她手中,“闭上眼,回想那个女孩。”
清寒照做。
玉符微微发烫,她眉心舒展,低声道:“我看见了……她递给我红薯,然后……她转身跑进屋,屋门关上……可门关上后,屋子里……没有光。没有火塘,没有灶台,什么都没有。就像……那屋子本就不该存在。”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颤抖:“姜凡……那个村子,是不是从来就没存在过?”
姜凡沉默片刻,轻声道:“它存在过。只是……现在的世界,不希望它存在。”
“所以,我的记忆……是假的?”
“不是假的。”他握住她的手,“是被改写的。就像一场梦,醒来后,发现梦里的细节全变了。”
清寒低头看着玉符,声音轻得像雪落:“如果连记忆都能被改写……那我信的道,敬的师,守的宗门……是不是也……”
她没说完,但姜凡懂。
信仰的根基,正在崩塌。
她不再只是怀疑师祖,而是开始怀疑——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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