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灰雾还没散尽，破庙里就传来“叮”的一声脆响。
姜凡蹲在地上，手里捏着天道罗盘，另一只手拿着从“数据虫”尸体里扒拉出来的残核——那东西像块发黑的晶体，还在微微震颤，活像一颗不肯停跳的机械心脏。
“你们瞅瞅。”他把两样东西并排一放，逆命之戒泛起微光，轻轻一扫，“频率对上了——完全一致。”
苏小暖凑过来，鼻子都快贴到罗盘上了：“啥意思？这罗盘……和那群啃人脑子的数据虫，是亲戚？”
“不止是亲戚。”姜凡脸色发沉，“这频率，这波动节奏……这罗盘，根本就是用数据虫的核心技术造的。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只‘高级虫’，披着罗盘的皮。”
空气瞬间凝固。
连雪团都收起了九条尾巴，缩成一团毛球，警惕地盯着那枚曾经被他们奉为“指路明灯”的破铜盘。
“我早说了。”叶红鱼冷笑一声，用寒霜令的剑尖轻轻一挑，把罗盘翻了个面，“这玩意儿从一开始就不对劲。指针乱转，提示音阴阳怪气，还动不动就弹‘理解能力问题’——这不是导航工具，是钓鱼软件。”
她顿了顿，眼神冷得像冰——
姜凡听得眉毛直跳：“所以……你怀疑，那‘紧急导航’，也是这罗盘干的？”
“不是怀疑。”叶红鱼冷冷道，“我确定。这罗盘，根本不是什么‘天道遗物’，它是系统安插在天命者身边的‘监考老师’——一边给你划重点，一边偷偷记你小错，等你一犯大错，立马启动‘收割程序’。”
苏小暖倒吸一口凉气：“那……那咱们之前靠它找线索、避陷阱……岂不是……一直在给系统递小抄？”
“差不多。”姜凡把罗盘往地上一扔，像扔块烫手山芋，“咱们以为在破局，其实是在帮系统测试‘收割效率’。”
他忽然想起灰影的低语——“别信罗盘……它在引导你走向最终收割。”
原来，那不是警告，是求救。
“所以……”苏小暖声音发颤，“这罗盘，从头到尾，都是个陷阱？”
“或许。”叶红鱼望着远处翻涌的灰雾，语气低沉，“它本就是系统的一部分。就像猎人给猎物戴的项圈，看似指引方向，实则标记位置，等你跑得够远，它就按下‘回收’键。”
姜凡盯着罗盘，忽然笑了：“呵，好一个‘天道罗盘’，好一个‘宿主利益为先’。”
他猛地抬脚，作势要踩。
“别砸。”叶红鱼突然拦住他，“这东西现在不能毁。”
“为啥？”苏小暖问。
“因为它还在工作。”叶红鱼眼神锐利，“你毁了它，系统立刻就会知道‘宿主觉醒’，说不定直接启动‘强制回收’。咱们现在没准备，硬刚等于送死。”
姜凡眯起眼：“那你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苏小暖眼睛一亮：“懂了！咱们不当天命者，当卧底！”
“对。”姜凡把罗盘捡起来，轻轻擦了擦，像是在安抚一只毒蛇，“从今天起，咱们不靠罗盘找路——
他抬头望向灰雾深处，那里没有方向，没有标记，只有未知。
但——那才是真正的生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雪团突然动了动耳朵，九条尾巴缓缓展开，像一朵在灰雾中悄然绽放的霜花。
它抬起头，声音罕见地低沉，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凝重：
它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风——
众人沉默。
连风都仿佛静止了。
苏小暖咬着嘴唇：“雪团……你从没说过这代价……
雪团轻轻摇头，眼神温柔而坚定——
叶红鱼第一个站出来。
她闭上眼，低声说：“我把‘冰渊尽头的那道光’交出去。”
话音落下，她额角渗出冷汗，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寒霜令。那一瞬，她仿佛又回到了冰渊——刺骨的寒意，断裂的锁链，还有那道穿透万丈冰层的微光。她曾以为那是希望，是救赎，是天道对她的回应。可现在，她知道，那光，不过是系统设下的最后一个诱饵。
姜凡紧随其后。
他抬起手，逆命之戒微微发烫：“我交出‘第一次握住戒指时的誓言’。”
那一瞬，他眼前闪过少年时的自己——跪在废墟中，血染衣襟，却仍高举戒指，嘶吼着：“我姜凡，誓逆天命，永不为奴！”
苏小暖最后一个点头。
她抱着雪团，声音轻得像梦呓：“我把‘妈妈说的‘要笑着活下去’’交出去。”
她记得那天，母亲躺在病床上，手已经冰凉，却仍笑着摸她的头发。那句话，她听了十年，守了十年，哭着守，笑着守，把它当成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雪团静静地看着他们，九条尾巴缓缓合拢，像在行一个庄重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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