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巡守祖庭的监控室内,光幕上闪烁着无数条红色的追踪轨迹,最终却都汇聚成一个消失的红点。叶红鱼的手指在虚空中剧烈颤抖,脸色苍白如纸:“追踪信号……断了。他切断了所有数据源,就像……从未存在过。”
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
阿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众人。窗外,是那片他们亲手种下的桃林,月光洒在枝头,桃花开得正盛,一如他记忆中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可此刻,他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阿石……”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舌尖泛起一阵苦涩。
苏小暖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阿木,也许他有苦衷。我能感觉到,他拿走密钥时,并没有杀意,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执念?”洛清寒冷笑着收起冰矛,眼神锐利如刀,“他偷走的是能让人变成行尸走肉的钥匙!这叫背叛!”
“不,洛师傅,你不懂。”阿木缓缓转过身,眼中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阿石不是那种人。他比我更懂得自由的可贵。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总是说,哪怕饿肚子,也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因为那是‘活着’的证明。”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叶红鱼不解地问。
阿木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偏僻的小山村。
“因为他失去了所有。”阿木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却又字字泣血。
“阿石不是孤儿,他原本有疼爱他的父母,还有一个未过门的未婚妻。他们生活在一个灵气丰沛但极不稳定的界域边缘。几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灵气暴动’席卷了那个村庄。他的父母为了保护他,被失控的灵力撕成了碎片,他的未婚妻也在那场灾难中,活生生被狂暴的灵气侵蚀成了枯骨。”
“是他亲眼看着他们死的。”
阿木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恨。他恨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恨那种生命在天灾面前如草芥般的脆弱。他更恨‘自由’。因为在那个混乱的瞬间,没有任何规则能保护他们,所谓的自由,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屠宰场。”
“所以,他变了。”叶红鱼喃喃道。
“是的,他变了。”阿木闭上眼睛,痛苦地说道,“他不再相信自由,不再相信不可控的力量。他渴望秩序,渴望一种绝对的、能抵御一切灾难的规则。他想要的,是一个所有人都按部就班,不会再有意外,不会再有死亡的‘完美世界’。”
“所以他选择了造世者的密钥。”苏小暖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阿木睁开眼,眼中是一片死寂的灰暗,“他想激活‘伪系统’,用那个绝对的规则,重新统治万界。他以为那样,就能终结所有的混乱和痛苦。他想把所有人都关进一个他认为‘安全’的笼子里。”
这番话,让整个控制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终于明白,阿石并非堕落,而是……病了。那场惨剧摧毁了他的精神世界,让他对“秩序”产生了一种病态的依赖和狂热。
“他现在在哪?”洛清寒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杀意。
叶红鱼看着光幕上刚刚恢复的一丝微弱信号,沉声道:“信号最后消失在‘遗忘峡谷’。那里是旧时代的废墟,也是当年灵气暴动的中心。”
“遗忘峡谷……”阿木喃喃自语,“他想在那里,重启那个噩梦。”
“我们要立刻出发,阻止他!”洛清寒身上开始凝聚寒气。
“不。”阿木摇了摇头,抬腿向门外走去,“这件事,让我自己来。”
“阿木!”苏小暖担忧地喊道。
阿木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他是我兄弟。当年我没能力救他,现在,我不能让别人杀了他。”
“我去把他带回来。”
月光下,阿木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他独自一人,踏上了通往遗忘峡谷的路。
与此同时,在那片被灵气暴动摧毁的废墟之上,一座由灰白色金属和扭曲数据流构成的高塔,正缓缓拔地而起。
高塔顶端,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身影,手持那枚幽蓝色的密钥,正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狂暴的灵气。
他正是阿石。
他看着手中光芒越来越盛的密钥,脸上露出了一丝病态的狂热笑容。
“秩序……即将降临。”
“这一次,不会再有灾难,不会再有死亡。所有人都将活在我的规则里,获得永恒的安宁。”
他抬起头,望向巡守祖庭的方向,眼神中没有丝毫愧疚,只有冰冷的决绝。
“阿木,我的兄弟,这一次,我不会再听你的了。我要创造一个……你无法理解的新世界。”
风,卷起废墟上的尘埃,吹过那座正在成型的高塔。一场关于“自由”与“秩序”的决战,即将在两个曾经最好的朋友之间,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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