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的喧嚣与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深夜的养心殿(如今已是新帝寝宫)内,张启山的神魂正尝试着在这具崭新的、“尊贵”的躯壳内,运转他那已然半妖化的功法。
起初,一切顺利。太子的身体年轻,气血旺盛,且因长期沾染龙气,对力量的承载似乎颇有潜力。张启山心中暗喜,以为找到了完美的容器。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体内那混合了龙气与妖力的诡异能量,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运行,意图稳固境界,并尝试冲击更高的层次。
然而,当行功至关键经脉时,异变陡生!
那原本顺畅流动的能量,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壁垒,骤然停滞、逆冲!太子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血纹,口鼻中溢出暗色的血液。一股源自这具身体本源的、极其隐晦却无比坚韧的“禁制”之力,死死锁住了所有关乎修炼的核心窍穴与经脉节点。
“怎么可能?!”张启山的神魂在太子体内发出惊怒的咆哮。他强行稳住几乎要溃散的能量,神识仔细扫遍这具身体的每一寸。
片刻之后,他明白了,一股冰寒的失望与暴怒涌上心头。
这太子,竟是万中无一的“绝灵之体”!并非后天受损,而是天生如此,体内几条最重要的先天灵脉完全闭塞固化,如同铁板一块,莫说修炼高深道法,便是最粗浅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这具身体,根本就是一个修炼的“绝地”!
“废物!堂堂皇家血脉,竟是这等无用之躯!”张启山怒火中烧。他原本计划以太子身份长期潜伏,一边汲取王朝龙气修炼,一边暗中清除异己,最终彻底掌控天下。如今这计划才刚开始,便遭遇了致命的瓶颈。停留在这具身体里,他的修为将永无寸进,甚至可能因力量冲突而逐渐损坏这具皮囊。
夺舍虽能占据身体,却无法改变其最根本的资质。
权衡利弊,张启山当机立断。他神魂猛地一挣,如同褪下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从那“绝灵之体”中脱离出来,回归到他自己那具盘坐在澄心斋密室内的、半人半妖的本体之中。
而在他强行脱离的刹那,本就因夺舍而变得脆弱的太子魂魄,遭受了二次重创,变得更加支离破碎。当那具身体重新睁开眼时,眼神已彻底变得空洞、呆滞,嘴角歪斜,涎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只会发出“嗬嗬”的无意识声响。他成了一个真正的、魂魄残缺的傻子。
张启山看着水镜中映射出的养心殿内景象,看着那个坐在龙床上傻笑流涎的傀儡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随即被阴冷的算计所取代。
“虽然是个废物,但好歹还顶着皇帝的名头。”他喃喃自语,“正好,可以用来办些‘正事’。”
一个借刀杀人的毒计,迅速在他心中成型。
翌日,朝会。
文武百官再次战战兢兢地步入依旧弥漫着淡淡血腥味的金銮殿。当他们看到龙椅上那个眼神呆滞、举止怪异的皇帝时,无不心中骇然,却无人敢表露分毫。
张启山依旧站在丹陛之下,代替皇帝发声。他目光阴鸷地扫过群臣,声音冰冷:
“陛下有旨!查,北疆赵王赵宸,勾结妖人铁柱,密练妖兵,私铸符器,更兼此前与宫中妖邪恐有牵连,其心叵测,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天地不容!”
此言一出,如同在死水中投入巨石。赵宸在北疆素有贤名,铁柱更是被许多百姓视为守护神,这谋逆的指控来得如此突兀而荒谬!
然而,看着丹陛下那尚未干涸的血迹,想起前日那恐怖的一幕,无人敢出声质疑。
张启山继续道,语气森然:“即日起,褫夺赵宸王爵,削其封地,定为国贼!着令天下各州府,通缉擒拿赵宸、铁柱二人,死活不论!有能献其首级者,封万户侯!有包庇藏匿者,以同谋论处,满门抄斩,魂魄贬入炼狱,永世受苦!”
他刻意强调了“魂魄贬入炼狱”,让所有官员都不寒而栗。
“陛下……圣明……”稀稀拉拉、充满恐惧的附和声在殿中响起。
退朝后,张启山回到澄心斋。他取出传国玉玺,又拿出那傻皇帝的手,强行握着玉玺,在一道早已拟好的、罗织了无数罪状的圣旨上,盖下了鲜红的印玺。
看着这道散发着森然杀气的圣旨,张启山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铁柱,赵宸……本座倒要看看,面对这煌煌‘圣旨’,面对这天下‘共讨之’的大势,你们那所谓的守护之心,还能坚持多久?是束手就擒,还是……抗旨造反?”
他将圣旨交给一名被完全控制的太监首领,冷冷吩咐:“八百里加急,发往北疆,昭告天下!”
他这一招,极其毒辣。无论铁柱和赵宸如何应对,都将陷入绝境。若束手就擒,便是死路一条,他可不相信什么审判,直接炼魂了事。若抗旨自保,那便坐实了“谋反”的罪名,他将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全国之力进行围剿,甚至可能引发北疆内部的分裂。
而那傻皇帝,不过是他手中一枚用完即弃的棋子,一个用来发布亡国乱命的完美工具。真正的黑手,依旧隐藏在幕后,冷眼看着这由他一手导演的、旨在将最后威胁彻底铲除的杀局,缓缓拉开序幕。北疆的天空,随着这道矫诏的发出,骤然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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