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符堡的城墙,曾经铭刻着无数加固符文,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骄傲壁垒,此刻已遍布疮痍。墨绿色的妖血、暗红色的人血、以及被腐蚀能量烧灼出的焦黑痕迹,如同一幅残酷的抽象画,布满了斑驳的墙体和垛口。
“顶住!符箭覆盖前方五十步!快!”赵宸的声音已经嘶哑,他甲胄染血,持剑的手臂因长时间挥砍而微微颤抖,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城下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妖军。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日暮。铅灰色的天空下,是一场不对等的杀戮。
城下,是无穷无尽的扭曲怪物。猪头人身的力士咆哮着,将巨大的石块乃至同伴的尸体投掷上城头;人首蛇身的妖物贴着城墙蜿蜒而上,喷吐着腥臭的毒雾;身披硬甲的怪虫顶着密集的箭雨,用沉重的身躯一次次撞击着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那多头多足的蜈蚣巨怪更是恐怖,它庞大的身躯就是一座移动的攻城塔,节肢挥动,便能扫清一片城垛,上面的多个头颅喷吐着腐蚀性的黏液,沾之即溃烂见骨。
铁符堡的将士不可谓不英勇,训练不可谓不精良。附着“破甲符”、“烈焰符”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在妖群中炸开一团团火光与血雾。滚烫的金汁、燃烧的滚木礌石,不要钱般地向下倾倒。
然而,收效甚微。
这些被“换形符”强行改造的妖物,不仅形态可怖,其生命力和防御力更是惊人。普通的刀剑劈砍在它们厚实的皮毛或坚硬的甲壳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甚至崩出口子。即便是威力强大的符箭,除非直接命中要害,否则也难以一击致命。那蜈蚣巨怪的硬甲,更是能硬抗数次“崩解符”的直接轰击!
反观妖军,它们的爪牙锋利无比,蕴含着腐蚀性的妖力,一旦被近身,铁符堡士兵精良的铠甲也难以完全抵挡,非死即伤。更可怕的是它们那股悍不畏死、仿佛没有痛觉的疯狂,踩着同伴的尸骸,源源不断地向上涌。
“将军!西侧城墙段被那蜈蚣怪撞开一个缺口!王校尉和他麾下三百弟兄……全填进去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到赵宸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赵宸心头一沉,拳头死死攥紧,指甲陷进了掌心。他看向身旁同样浴血奋战的铁柱。
铁柱刚用缠绕着电光的铁锤,将一头爬上城头的蛇身妖物砸得脑浆迸裂。他喘着粗气,额头汗水混着血水滑落,平日里沉稳的眼神此刻也布满了血丝和凝重。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铁柱的声音低沉,“我们的符箓消耗太快,将士们体力也快到极限了。这些妖物的防御远超预估,普通兵器根本破不了妖物的防御!”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城下又是一阵剧烈的撞击,整个城墙都在晃动。缺口处,更多的妖物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进来,与守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每分每秒,都有英勇的士兵倒下,他们的惨叫和妖物的嘶鸣混杂在一起,奏响着绝望的乐章。
战线,在节节败退。从外墙,退到内墙,再从内墙,退入街巷。铁符堡,这座象征着最后希望的堡垒,正在被死亡的阴影一寸寸吞噬。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凄厉的血红,映照着下方更加血腥的战场。
“难道……天要亡我铁符堡吗?”一位老牌尉望着越来越多的妖影,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赵宸猛地看向铁柱,眼神锐利:“铁柱!你之前提过的那个‘后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铁柱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血污,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就是现在!”
他猛地向后一跃,脱离最激烈的战团,对身边几个一直跟着他的、修为最高的亲卫铁匠吼道:“护住我!为我争取三十息时间!”
“是!堡主!”几名铁匠毫不犹豫,手持巨大的符盾,结成一个小型圆阵,将铁柱牢牢护在中央,抵挡着零星射来的毒液和飞石。
铁柱闭上双眼,无视周遭震天的喊杀与惨嚎,心神彻底沉入识海。他回忆着皮卷中记载的那道冷僻、对精神力消耗巨大,且几乎毫无直接攻击力的符箓——“百物幻形符”!
此符并非创造实物,而是以强大的神识之力,扭曲光线与生灵的感知,制造出足以乱真的幻象!
他双手疾速舞动,没有锤铁,而是在虚空中勾勒。这一次,他引动的不是雷霆烈火,而是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微弱的水汽与光影之力。一道道无色透明,却引动空间微微荡漾的符文,随着他指尖的划动,迅速成型,如同涟漪般向四周扩散。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太阳穴青筋暴起,勾勒这些幻形符对心神的消耗,远比锻造最复杂的雷符还要巨大!
“幻形·石兵演武!”
随着铁柱一声低喝,他将最后一道核心符文打出,融入周围天地。
霎时间,异变陡生!
在铁符堡残余守军与城外妖军之间的空地上,靠近堡内的一侧,地面上的碎石、瓦砾、乃至泥土,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开始扭曲、聚合!在一种无形力量的塑造下,一个个身披铠甲、手持兵刃的“士兵”迅速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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