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熊魁梧的身躯即将撞上那扇雕刻诡异花纹的房门时,门,却自己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门后并非预想中阴森的房间,而是一片旋转的、色彩饱和度极高却令人极度不安的混沌涡旋。那涡旋如同一个巨大的万花筒,里面翻滚着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扭曲的人脸、荒诞的场景,散发出强烈到令人灵魂战栗的精神污染。
“小心!”老周厉声警告,掌心炽白的破邪雷光已然蓄势待发。
然而,迟了。
就在门开的刹那,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如海啸的精神洪流,从那混沌涡旋中汹涌而出!它不是攻击,而是浸染,是同化!速度快到超越神经反应,瞬间将门口的五人彻底淹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金铁交鸣的厮杀。战斗,在另一个维度,以另一种形式,瞬间开始,也……近乎瞬间结束。
在门外留守接应的、位于庄园入口处的大熊布下的警戒结界边缘,两名队员只看到内宅回廊尽头,那扇门突然打开,露出一片令人心悸的扭曲光晕。然后,站在门口的周队长、阿雅副队、大熊、文瑾、小陈五人,动作同时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他们脸上的表情在百分之一秒内经历了急剧的变化——从高度警惕,到一丝茫然,再到某种极致的专注或情绪波动(狂喜、恐惧、悲伤、痴迷),最后彻底凝固,眼神失去所有神采,变得空洞无物。
紧接着——
“扑通!”“扑通!”……
五具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断线的木偶,直挺挺地、毫无缓冲地栽倒在地,扬起细微的尘埃。
他们手中的符箓、武器,叮叮当落地。
那扇打开的门,仿佛完成了使命,又悄无声息地、严丝合缝地关了回去,将那片混沌重新封锁。门上的诡异花纹似乎蠕动了一下,闪过一丝满足的幽光。
庄园内,重归死寂。只有五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体,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他们的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但呼吸变得极其缓慢、微不可察,皮肤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流失,生机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正在稳定而不可逆转地消散。
老周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无限延伸、两侧布满无数扇一模一样房门的回廊中。每推开一扇门,里面都是他内心深处最不愿触及的场景——他那因瘟疫早夭的女儿,正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用虚弱的声音喊着“爹爹,救我……”
他疯狂地冲进去,试图用灵力驱散病魔,用最好的丹药,但每一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在自己怀中停止呼吸,身体变冷。门关上,他又回到回廊,下一扇门再次上演同样的悲剧。
他明知是幻境,但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如此真实,女儿临死前抓着他衣袖的无助眼神,一次次将他刚凝聚起来的理智击碎。他像一头困兽,在无尽的自责与拯救的徒劳中循环,灵魂被愧疚反复凌迟。
阿雅被困在一个完全由琥珀色晶体构成的巨大迷宫深处。这些晶体映照出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一双能看穿一切虚妄、洞悉万物本质的“真视之瞳”。
迷宫的墙壁上,不断浮现出上古瞳术的奥秘符文,仿佛触手可及。她疯狂地研习、尝试,每一次都感觉距离突破仅差一步,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光芒越来越盛,仿佛真的要蜕变为传说中的神眼。
但每当她即将“成功”时,迷宫的结构就会瞬间改变,新的、更复杂的瞳术难题出现。她沉溺于这种无限接近终极力量的快感中,浑然不觉自己的精神力正被这永无止境的“求知”过程疯狂榨取。她追求的“看破”,本身成了最坚固的囚笼。
大熊回到了他经历过最惨烈的那场守城战。身边是不断倒下的战友,耳边是敌人的喊杀与箭矢破空的尖啸。他挥舞着巨盾,一次次挡住攻上城头的敌人,身上沾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鲜血。
这场战斗永无止境。他击退一波敌人,立刻有更多、更强的敌人涌上来。他守护的城墙不断出现新的缺口,他救下的战友下一刻又在他面前被砍倒。疲惫、伤痛、绝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志,但他“守护”的本能驱使着他一次次举起盾牌,如同西西弗斯推石上山,灵魂在无尽的杀戮与守护的循环中被磨砺、消耗。
文瑾置身于一座生机勃勃、奇花异草遍布的药圃。这里种植着他梦寐以求的、只在古籍中记载的稀世灵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药香。他欣喜若狂,如同孩童进入宝库,小心翼翼地辨识、采摘,试图配制出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传奇丹药。
但他很快发现,每当他即将成功配制出一种丹药时,所需的最后一味关键药材总会突然枯萎,或者药性发生诡异的逆转,从救人良药变成穿肠毒药。他陷入了解谜般的执着,不断尝试新的配方,寻找替代的药材,浑然不觉自己吸入的“药香”正悄然侵蚀他的生命本源,将他引向思维的绝路。他以“拯救”为初衷,却在这虚假的百草园中走向自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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