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欢被安置在长春宫后殿一处偏僻狭小的房间里,与两名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同住。房间陈设简陋,仅一床一桌一凳,与贵妃正殿的奢华形成鲜明对比。拨给她的两名“伶俐”宫女,一个叫小翠,一个叫小莲,年纪都不大,眼神里带着几分怯懦和好奇,显然在宫里地位不高。
陆清欢心知肚明,这既是监视,也是试探。她并未表露任何不满,反而对两个小宫女十分和气,将从宫外带来的几样不值钱但精巧的绢花分给她们,又轻声细语地询问宫里的规矩。她态度谦和,出手大方(相对宫女而言),很快便让小翠和小莲放下了些许戒心,断断续续地告诉她一些宫里的基本情况。
当今圣上年近西旬,后宫以李贵妃最为得宠,风头甚至盖过了皇后。李贵妃出身将门,性子娇纵,但圣上偏爱其明艳活泼。皇后则出身清流,端庄贤淑,但不得圣心,常年礼佛,不大管事。此外,还有几位育有皇子的妃嫔,暗地里波涛汹涌。
至于慕容瑾……小翠和小莲地位低微,对前朝之事知之甚少,只隐约听说圣上的七皇子,封了瑾亲王,颇受重用,但常年在外办差,甚少回宫。
陆清欢默默记下这些信息,心中对慕容瑾的处境有了更模糊的认知。亲王,受重用,却常年在外……这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她的主要任务,是负责李贵妃的饮食调理。每日,御膳房会送来精致的膳食,再由陆清欢根据贵妃当日的胃口和心情,用她带来的或现场调制的酱料、汤羹进行“再加工”。
这工作看似简单,实则步步惊心。贵妃的口味极其挑剔,心情更是阴晴不定。今日夸赞的爽口小菜,明日可能就嫌味道寡淡。陆清欢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观察贵妃的细微反应,同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泉的用量——既要保证效果,又不能太过明显引人怀疑。
她通常只在最后调味或点缀时,滴入极少量高度稀释的灵泉精华,让菜肴的口感和香气得到微妙的提升,却又不至于超越常理。她更多是依靠对食材本身风味的理解和巧妙的搭配来赢得好感。
比如,她会用自制的酸甜番茄酱搭配油腻的烤鸭,解腻开胃;用菌菇酱的清鲜提升清汤的层次感;还会将空间里优化的薄荷、紫苏等香草嫩叶,作为餐后清口的小点,深受贵妃喜爱。
几天下来,李贵妃的胃口果然好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些,对陆清欢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偶尔还会问几句宫外的风土人情。陆清欢谨记言多必失的道理,回答得滴水不漏,只挑些乡野趣闻说,引得深居宫中的贵妃颇觉新奇。
然而,陆清欢的“得宠”,很快引来了他人的注意。
这日,陆清欢正在小厨房里准备午膳后用的花果茶,一个穿着体面、管事嬷嬷模样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她是长春宫的掌事宫女之一,姓钱,负责管理宫人,颇有权力。
钱嬷嬷用挑剔的目光扫视着陆清欢和她手边的瓶瓶罐罐,语气冷淡:“你就是那个从乡下来的陆氏?娘娘近日的饮食,都是经你手?”
陆清欢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行礼:“回嬷嬷的话,是民女在伺候娘娘用些开胃小点。”
“哼,”钱嬷嬷冷哼一声,“娘娘凤体金贵,入口的东西非同小可。你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可有太医验看过?莫要仗着几分新鲜,误了娘娘的安康!”
这话说得极重,带着明显的刁难意味。小翠和小莲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吭声。
陆清欢心中凛然,知道这是宫里的“老人”在给她下马威。她面色不变,从容答道:“嬷嬷教训的是。民女带来的所有食材酱料,入宫前皆由于公公亲自查验过。平日所用,也多是御膳房提供的食材,民女只做简单调味,断不敢擅用不明之物。娘娘近日圣心愉悦,胃口渐开,乃是娘娘洪福齐天,太医院诸位大人调理有功,民女万万不敢居功。”
她一番话,既点明了东西是经过检查的,又把功劳推给了贵妃的福气和太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姿态放得极低。
钱嬷嬷见她应对得体,一时找不到错处,又瞥见她手边那些晶莹剔透的瓶罐里装的酱料花果确实品相不凡,语气稍缓:“你明白就好。在宫里当差,最重要的是守规矩,安分守己。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仔细你的皮!”
“是,民女谨记嬷嬷教诲。”陆清欢垂首应道。
钱嬷嬷又训斥了几句,这才带着人走了。
小翠和小莲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道:“陆姑娘,钱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最重规矩,您可得小心些。”
陆清欢点点头,心中却更加警惕。这皇宫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日是钱嬷嬷,明日可能还有张嬷嬷、李嬷嬷。她必须尽快找到更稳固的靠山,或者……想办法让自己变得不可或缺。
傍晚,她借口需要新鲜薄荷调味,在得到允许后,由小莲陪着,到御花园靠近长春宫的一角采摘。这其实是她在宫中难得的放风机会,可以稍微观察一下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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