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药膳坊”在京城悄然扎根,凭借着实用的功效和陆清欢“药膳供奉”的名头,生意日渐兴隆。陆清欢过上了宫外店内、两点一线的忙碌生活。白日里,她依旧是长春宫里那个恭谨低调、伺候贵妃饮食的陆姑娘;傍晚得了恩准,她便换上寻常衣裙,悄然出宫,化身药膳坊的东家,与张掌柜一同打理生意,研习药膳。
这种双重身份的生活虽然辛苦,却让陆清欢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自由。宫外的铺子不仅是她的经济来源,更是她的信息站和避风港。通过往来顾客的交谈和张掌柜打听来的消息,她能了解到许多宫闱之外的真实世界,对朝堂动向、市井百态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药膳坊的红火,终究还是引来了窥伺的目光。
这日午后,陆清欢正在铺子后院清点新到的药材,前堂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她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账本,走了出去。
只见柜台前站着几个穿着皂隶服色的官差,为首的是一个留着两撇鼠须、眼神倨傲的班头,正用刀鞘敲打着柜台,唾沫横飞:“掌柜的呢?出来!顺天府衙查案!”
张掌柜连忙迎上去,陪着笑脸:“几位差爷,小老儿便是掌柜。不知差爷有何公干?”
“公干?”那班头斜睨着张掌柜,冷哼一声,“有人举报你们药膳坊售卖假药,吃坏了人!跟我们回衙门走一趟吧!”
“假药?”张掌柜脸色一变,“差爷明鉴!我们铺子所有药材都是正经药行进货,有票据为证!绝无假药!不知是何人举报?吃坏了哪位客人?”
“少废话!”班头不耐烦地一挥手,“有没有假药,搜了才知道!来人!给我搜!”
几个衙役如狼似虎地就要往里冲。
“住手!”陆清欢快步上前,挡在张掌柜身前,目光平静地看着那班头,“这位差爷,不知是哪位大人派您来的?可有搜查文书?”
那班头见突然冒出个年轻女子,容貌清丽,气度不凡,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你是什么人?敢妨碍官府办案!搜查文书?老子就是文书!再敢阻拦,连你一块锁了!”
陆清欢心中冷笑,果然是来找茬的,连搜查文书都没有,简首是明抢!她面上却不露声色,从袖中取出一块小巧的铜牌,亮在班头眼前:“我乃陛下亲封‘药膳供奉’陆清欢。此铺乃奉旨所开,专为宫中研制药膳。差爷要搜铺子,不知是奉了顺天府尹大人的令,还是……另有其人?”
铜牌上“药膳供奉”西个字在阳光下微微反光。那班头显然没料到这铺子背后还有这层关系,脸色顿时变了变,气焰矮了三分。他接到的命令是来找茬砸场子,可没听说这铺子还跟宫里有关联!
“这……原来是陆供奉……”班头语气软了下来,眼珠乱转,“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有人举报,不得不查……既然有宫里的关系,想必是误会,误会……”
“既然是误会,那便请差爷回去禀明上官,查清是何人诬告,还我‘清欢坊’一个清白。”陆清欢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否则,若是惊扰了宫中贵人所需的药膳供应,这责任……恐怕几位差爷担待不起。”
班头冷汗下来了。他不过是收钱办事,欺负一下普通商户,哪敢真惹上宫里的人?连忙拱手道:“是是是,陆供奉说的是!小的这就回去禀报,定查个水落石出!打扰了,打扰了!”说完,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官差离去,张掌柜松了口气,抹了把汗:“东家,幸亏您及时赶到……”
陆清欢面色凝重:“张叔,此事没那么简单。这些人有备而来,背后定有人指使。往后需更加小心,所有药材进货、销售账目务必清晰,不留任何把柄。”
“老汉明白。”张掌柜连连点头。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麻烦接踵而至。先是税务司的小吏上门,鸡蛋里挑骨头,说账目不清,要罚重金;接着又有地痞流氓在铺子门口晃悠,寻衅滋事;甚至还有“顾客”上门闹事,声称吃了药膳腹泻不止,索要巨额赔偿。
陆清欢心知肚明,这是有人眼红生意,或是宫中对手开始在外围动手了。她沉着应对,一面让张掌柜严格按照律法经营,账目公开透明,一面通过福安的关系,给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熟人递了话,打点了些许银钱,请他们多加照拂(慕容瑾虽未首接出面,但他麾下旧部在京城仍有不少关系)。对于上门闹事的,她则首接报官,或拿出进货凭证和太医署的备案文书据理力争。
几次三番下来,对方见陆清欢并非毫无根基的软柿子,手段又硬朗,明面上的骚扰渐渐少了。但陆清欢知道,暗地里的较量绝不会停止。
这日打烊后,陆清欢在灯下查看账本,张掌柜忧心忡忡地道:“东家,近来总有些生面孔在铺子附近转悠,像是在盯梢。老朽担心……”
“我知道。”陆清欢合上账本,眼中寒光一闪,“他们是冲我来的。铺子不过是靶子。”她沉吟片刻,“张叔,从明日起,限量供应那些效果显着的精品药膳,尤其是涉及宫中贵人用的方子,一律不再对外售卖。多推出些寻常的养生茶饮和药膳包,薄利多销,稳住基本盘。我们要低调一段时间。”
“东家是说……以退为进?”
“不错。”陆清欢点头,“对方越是紧逼,我们越要沉住气。眼下我们在明,他们在暗,硬碰硬吃亏的是我们。先把铺子稳下来,积蓄力量。真正的较量,不在这市井之间。”
她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目光仿佛要穿透重重宫墙。宫外的风波,不过是宫内斗争的延伸。要想彻底解决问题,必须揪出那个藏在深宫里的黑手!
而眼下,她需要更多的信息和更强的实力。药膳坊是她重要的据点,但不能是唯一的依仗。她必须想办法,将触角伸向更深处。
或许……是时候,去见一见那位“合作者”了。陆清欢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心中有了计较。慕容瑾,我们的“药膳”合作,也该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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