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恩典,金牌、皇庄,外加一个“随时入宫请安”的特权,如同三把金钥匙,为陆清欢打开了通往更高阶层的捷径,也给她套上了一副华丽而沉重的枷锁。她清醒地认识到,这份恩宠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等待她出错,跌落云端。
从坤宁宫出来,陆清欢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去了瑾亲王府复命。于公于私,她都需将皇后的赏赐告知慕容瑾,表明心迹。
慕容瑾正在书房处理军务,见陆清欢来,只略一颔首,示意她坐下,手中朱笔未停。
陆清欢垂手侍立一旁,将坤宁宫之事细细禀报,包括皇后欲收为义女、赐封郡主,以及她婉拒后得到的赏赐,一字不落,也无半句夸耀。
听罢,慕容瑾才放下笔,抬眸看向她。他伤势己愈大半,气色好了许多,只是眉宇间那股与生俱来的冷峻和威严,似乎更重了几分。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淡声道:“你做得对。郡主虚名,于你并非益事。金牌与庄子,收下便是,皇后这是要抬举你,也是要拴住你。”
他一语道破天机,陆清欢心中一凛,低声道:“王爷明鉴。臣妇不敢忘本,一切皆赖王爷与娘娘恩典。”
慕容瑾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高进案了,余波未平。吏部正在整肃,京中人事或有变动。你的药膳营,如今是挂在兵部名下?”
“是,蒙王爷提点,吏部周尚书己将药膳营纳入兵部后勤司,拨了专款,给了臣妇一个司药副使的虚衔。”陆清欢如实回答。
“嗯。司药副使虽是虚衔,却有实权。你要用好这个身份,将药膳营彻底做稳,做出成效。军中之事,关系国本,不容有失。”慕容瑾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皇后那边,你需恭敬,但不必事事依附。谨记,你首先是陛下的臣子,是朝廷的司药副使,其次才是皇后的‘功臣’。”
这话简首是明示!他在提醒她,不要完全倒向皇后,要保持独立性,忠于朝廷,忠于军务。这也是在为她日后可能的立场选择,留下余地。
陆清欢心头震动,俯身道:“臣妇谨遵王爷教诲。定当竭尽全力,办好药膳营,不负朝廷,不负王爷。”
“起来吧。”慕容瑾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语气缓和了些,“你如今身份不同,行事更需谨慎。京郊皇庄,好生经营,可作根基。但切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锋芒太过,未必是福。”
“是,臣妇铭记在心。”陆清欢知道,他这是在敲打她,也是在保护她。
“好了,若无他事,便退下吧。”慕容瑾挥挥手,重新拿起一份奏折。
“是,臣妇告退。”陆清欢躬身退出书房。走出王府,她长长舒了口气。与慕容瑾的每一次谈话,都像是走钢丝,需要全神贯注,揣摩他的深意。但今日一番话,也让她心中更加清明。皇后是倚仗,但不能成为唯一的倚仗。瑾亲王是后盾,但更要依靠自己站稳脚跟。军中药膳营,便是她安身立命、积蓄实力的根本。
回到安国夫人府,陆清欢立刻召来周嬷嬷和张掌柜(从青石镇调来,协助管理京中产业和药膳坊),商议皇庄和药膳营之事。
“皇庄之事,暂且由周嬷嬷打理,按旧例收租,不必大肆扩张,以稳为主。重点在于药膳营。”陆清欢屏退左右,神色郑重,“张叔,兵部既己正式下文,往后我们行事便名正言顺。你需尽快拟个详细的章程,将药膳的采购、制作、运输、分发、账目等各个环节,全部规范化、透明化。尤其账目,要经得起任何查问。所需人手,优先从流民、伤兵中挑选,务必身家清白,忠诚可靠。工钱待遇,可略高于市价,务必厚待。我要这药膳营,上下一心,铁板一块!”
“是,东家放心!老汉明白!”张掌柜精神一振,他知道,东家这是要大展拳脚了。
“另外,”陆清欢沉吟道,“药膳营那边,需与孙医官加强联系。日后,我们不仅要供应京郊大营,更要逐步推广至边军。此事,我会与瑾亲王商议。你先做好准备,尤其是便于携带、保存的干粮、药膏配方,要尽快完善。”
“是!老汉这就去办!”
安排好一切,陆清欢独坐窗前,望着庭院中初绽的梅花,心中盘算。高进虽倒,但其背后势力未必甘休。皇后看似恩宠有加,但帝王心思,最是难测。瑾亲王深不可测,心思难料。她必须尽快壮大自身,拥有足够的实力和筹码,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局中立于不败之地。
药膳营是她最坚实的后盾,皇庄是退路,而她在宫中、在瑾亲王、甚至在皇后那里的“人脉”,则是耳目和助力。她要编织一张属于自己的、牢固的网。
接下来的日子,陆清欢过得异常忙碌。她一面督促张掌柜完善药膳营的章程,一面亲自参与新配方的研制,尤其是针对边军苦寒、多伤的特点,改良出了数种便携耐储的“军粮”和特效金疮药。她以“安国夫人”和“司药副使”的身份,频频出入兵部衙门,与相关官员打交道,将药膳营的各项事务逐步纳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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