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暴毙,线索看似中断,但那枚带有残缺梅花印记的官银碎银,以及边缘有凹痕的铜制腰牌,却如同黑夜中的鬼火,幽幽地指向了深不可测的旋涡中心。陆清欢不敢擅专,第一时间将这两样关键物证连同验尸结果,通过阿甲,秘密送回了瑾亲王府。
然而,整整三天,瑾亲王府那边杳无音讯。没有新的指示,也没有任何动静。陆清欢坐立不安,她知道慕容瑾必然在暗中调查,但等待的过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处理着药膳坊和皇庄的日常事务,安抚人心,做出一切如常的样子,暗中却加紧排查皇庄剩余人员,并将庄子内外防务悄悄整顿了一遍。
皇庄风波,在顺天府以“失足溺毙、证据不足、不予立案”草草结案后,似乎渐渐平息。皇后娘娘派人来“安抚”了几句,赏了些金银,此事便算是揭过了。但陆清欢心知肚明,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对手一击不中,反而暴露了行迹,绝不会善罢甘休。
首到第三天深夜,就在陆清欢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之际,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叩击声。她警觉地起身,只见一支小巧的袖箭钉在窗棂上,箭尾系着一张字条。
陆清欢取下字条,就着烛火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和一个地点:“丑时,西华门。” 字迹是慕容瑾的!
她心头剧震,一股寒意首冲天灵盖!西华门?那是内宫与外廷之间相对僻静的一道小门,通常只供宫中杂役、水车、夜香等出入,守卫相对松懈,也便于潜行。慕容瑾深夜约她在那里见面,必是有极其重要、且绝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情相商!
他竟要夜闯宫禁?
陆清欢不敢迟疑,立刻起身,换上一身深色不起眼的宫女服饰,用炭灰略微涂暗了脸,又将一头青丝用布巾包起,扮作粗使宫人的模样。又将那枚玄铁令牌和几样防身之物贴身藏好。她如今虽有“安国夫人”封号,但深夜出入宫闱,尤其去那样一个地方,一旦被发现,便是擅闯宫禁、图谋不轨的死罪!
但,她必须去!
小心翼翼地避开巡夜的侍卫和守门的太监,陆清欢凭着对皇宫地形的熟悉(多亏了在宫中当值时的留心观察),一路潜行,终于来到了西华门外一处僻静的竹林。此时正值丑时,万籁俱寂,只有冷月如钩,洒下清辉。
她刚在竹影中藏好身形,一道黑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正是萧放。
“夫人,随我来。”萧放低声道,声音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陆清欢点点头,紧跟其后。萧放显然对这条路线极为熟悉,带着她在阴影中穿梭,巧妙地避开了几队巡逻的侍卫,最终来到一处宫墙的拐角。这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宫人用具,墙角有一个隐蔽的狗洞,被杂草和杂物半掩着。
“从这里钻过去,墙外是浣衣局堆放杂物的小院,无人值守。王爷在墙外等您。快,时间不多!”萧放语速极快,显然是在冒险。
陆清欢没有丝毫犹豫,俯身钻过那狭窄的狗洞。宫墙冰冷粗糙,刮擦着她的衣衫,但她顾不得许多。钻出洞口,眼前是一个堆满破烂木盆和石板的小院,月光下,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正是慕容瑾。
他亦是一身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锐利如鹰。
“走。”他二话不说,抓住陆清欢的手腕,带着她几个起落,便闪进小院旁一间废弃的柴房内。动作快如鬼魅,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柴房内弥漫着灰尘和霉味,只有一线月光从破损的窗纸透入。慕容瑾放开她的手,转身凝视着她,目光在黑暗中灼灼逼人。
“那梅花印记,是宫中内库流出的赏银,专用于赏赐有功或有关系的宫人和内侍。印记虽残,但制式无误。”他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森冷的寒意。
宫中内库!赏银!陆清欢心头一凛,果然牵扯到宫内!
“那腰牌呢?”她追问。
慕容瑾眼中寒光更甚:“是内务府下辖,慎刑司最低等狱卒的腰牌。边缘凹痕,是常年悬挂刑具钥匙所致。”
慎刑司!宫中的刑狱之地!一个最低等的狱卒,与宫中赏银,与皇庄命案……这其中关联,细思极恐!
“你的意思是,要害我的人,来自宫中?而且……能调动内库赏银,甚至动用慎刑司的人?”陆清欢的声音有些发干。
“不一定是宫中主子,但必与宫中某位掌权者关系匪浅。”慕容瑾纠正道,语气凝重,“李三只是外围棋子,疤脸汉子及其同伙,才是关键。他们用内库的赏银收买李三,用慎刑司狱卒的身份作掩护,行事极为谨慎。若非你心细,发现了那点血迹和酒杯的蹊跷,此案必成无头公案。”
“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是……”陆清欢看向他,未尽之语,两人心知肚明。也可能是想借她的手,或者她“安国夫人”的身份,牵出瑾亲王,甚至……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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