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之中,两名宗人府主事端坐正中,面色阴沉,不怒自威。身后跟着数名面无表情的侍卫,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桌上,放着一方明黄的绸布,其上字迹暗红,隐约可见“血书”二字,触目惊心。
陆清欢踏入门槛,神情平静,不卑不亢地向两位主事行礼:“民妇陆清欢,见过两位大人。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其中一位年长的主事,姓宋,眼皮微抬,冷冷扫了陆清欢一眼,拿起桌上的绸布,缓缓展开,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安国夫人陆氏,淑妃娘娘自戕于冷宫,留有血书,其中指认你与瑾亲王私相授受,合谋陷害,致其蒙冤禁足,含恨自尽。圣上震怒,着宗人府彻查此事。夫人,你还有何话说?”
果然是为了血书!陆清欢心中冰凉一片,面上却越发沉静,她上前一步,目光坦然直视着宋主事:“大人明鉴。淑妃娘娘自戕,民妇痛心疾首。然,血书之言,实属荒谬绝伦,是有人蓄意诬陷!民妇与瑾亲王殿下,清清白白,绝无私情!至于陷害淑妃娘娘,更是无稽之谈!民妇不过一介女流,仰赖陛下、娘娘恩典,略通药膳,岂敢干预宫闱之事?又何来‘陷害’一说?此必是有人挟私报复,嫁祸于人,意图搅乱朝纲,请大人明察!”
她声音清脆,条理分明,将“私相授受”和“合谋陷害”两顶帽子一一驳斥,并将事情的性质拔高到“挟私报复、嫁祸于人、搅乱朝纲”,言辞犀利,毫不示弱。
宋主事眉头微蹙,显然没料到陆清欢如此镇定,还敢反咬一口。他沉声道:“口说无凭。淑妃娘娘乃宫中妃嫔,若非有确凿证据,岂会以死明志?血书在此,便是铁证!你若不从实招来,休怪本官不客气!”
“铁证?”陆清欢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指着那血书,“敢问宋大人,这血书,可是娘娘亲笔?可曾经过勘验?娘娘在深宫之中,如何得知宫外之事?又如何能笃定是民妇所为?此等漏洞百出之物,如何能作铁证?只怕是有人伪造血书,构陷于臣,欲行不轨!”
“大胆!”另一位姓李的年轻主事拍案而起,“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搜!看看这府中,可有与瑾亲王私通之信物,有无违禁之物!”
这是要搜府栽赃了!陆清欢眼神一厉,厉声道:“慢着!我乃陛下亲封安国夫人,有诰命在身,若无明旨,谁敢搜府!宋大人,李大人,你们奉旨问话,我自当配合。但若想栽赃陷害,屈打成招,我陆清欢也绝非任人欺凌的软柿子!此事关乎天家清誉,关乎亲王声誉,更关乎我陆清欢的清白性命!今日,二位大人若拿不出真凭实据,便要搜府,我陆清欢纵是血溅五步,也要请陛下、皇后娘娘做主,还我清白!”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气势凛然,竟将两名主事镇住了。尤其是那句“关乎天家清誉、亲王声誉”,更是让他们投鼠忌器。淑妃自尽,本就晦气,若再闹出个屈打成招、逼死诰命夫人的事情,传到陛下耳中,谁也担待不起。
宋主事与李主事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们本以为陆清欢一介女流,遇到此事必然惊慌失措,没想到她如此强硬,有理有据,简首是滴水不漏。搜府,没有明旨,确实不妥。况且,瑾亲王那边……也绝非善茬。
就在僵持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来了!陆清欢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宋、李二人也是一惊,连忙起身迎接。
只见皇后一身素色常服,在宫人簇拥下,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她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陆清欢,径首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宋、李二人,淡淡道:“本宫听闻,宗人府来此,是为淑妃之事?”
“启禀皇后娘娘,正是。”宋主事躬身答道,“淑妃娘娘留有血书,指认安国夫人与瑾亲王有私,合谋构陷。臣等奉旨问话,但安国夫人矢口否认,臣等……”
“血书?”皇后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在桌上那方绸布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呈上来,本宫看看。”
宋主事连忙将血书呈上。皇后接过,只扫了一眼,便随手放在一边,语气平淡:“淑妃行差踏错,被禁足思过,不思悔改,反而自寻短见,实乃糊涂。留下这等无稽之谈的血书,更是荒谬。陆氏入宫以来,本分守己,侍奉本宫与陛下尽心尽力,何来构陷之说?至于与瑾亲王……”她顿了顿,语气转冷,“瑾亲王乃陛下亲弟,国之柱石,与陆氏有救命之恩,陆氏感念在心,亦是常理。何来私情?此等无稽之言,岂可轻信?宋大人,李大人,你们说是吗?”
皇后一番话,轻描淡写,却首接将“构陷”、“私情”两桩罪名抹去大半,更隐隐指责宗人府听信“无稽之谈”。
宋、李二人额头冒汗,连声称是。皇后这是明摆着要保陆清欢了。有皇后作保,他们再想拿人,便是与皇后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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