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思过”的旨意,如同一个无形的囚笼,将安国夫人府与世隔绝。高墙之外,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淑妃“以死明志”的血书指控,如同插了翅膀,在京城各个角落疯传。陆清欢与瑾亲王“私通合谋”、“构陷宫妃”、“秽乱宫闱”的传言,被描绘得绘声绘色,细节栩栩如生,仿佛亲眼所见。一时间,她成了众人口中惑乱朝纲、心肠歹毒的“妖妇”,而瑾亲王也成了贪恋美色、昏聩无能的“庸王”。
墙内的陆清欢,却异常平静。皇后将她软禁,名为“思过”,实为保护,也是一种观望。瑾亲王那边也再无声息,仿佛默认了这滔天的指责。这寂静,比外界的喧嚣更让人窒息。陆清欢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决定生死的最后时刻。她在等,等慕容瑾的消息,也在等一个机会。
她并非毫无动作。在软禁期间,她通过忠心不二的周嬷嬷和张掌柜,利用药膳坊这条隐秘的渠道,小心翼翼地与外界保持着联系。她得知,朝堂之上,因淑妃之死和血书之事,掀起了轩然大波。以都察院左都御史为首的几位“清流”大臣,言辞激烈地上书弹劾瑾亲王“行为不检、结交内宫、有损国体”,要求严惩陆清欢,彻查瑾亲王。而以吏部周尚书为首的一批朝臣,则极力为瑾亲王辩护,称此为“小人构陷,离间天家”。两派吵得不可开交,皇帝态度暧昧不明,始终未作定论。
显然,废后余孽并未甘心,他们利用淑妃之死,掀起舆论,将矛头首指慕容瑾,要将他彻底拉下马。而血书指控,正是他们最锋利的武器。
陆清欢清楚,被动等待,只有死路一条。她必须主动出击,找到破局之法,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突破口,就在那封“血书”上。慕容瑾说血书是伪造,那模仿的是谁的字迹?宫中内应又是谁?淑妃是“自尽”还是“他杀”?若是他杀,凶手是谁?目的何在?
她将自己关在书房,仔细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淑妃自尽前,被禁足在冷宫,守卫森严,谁能轻易进出,行凶嫁祸?血书字迹,能模仿到以假乱真,必然对淑妃笔迹极为熟悉,且能接近淑妃日常所用之物。宫中内应……谁有如此能耐,又能从淑妃之死中获益?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淑妃自尽,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是皇后!皇后与淑妃不睦,淑妃一死,皇后在后宫地位更加稳固,其子地位也更稳。但皇后若要动手,何须假手于人,留下血书这等把柄?这不合理。
除非……有人想一石三鸟,既除掉淑妃,又扳倒瑾亲王,还能顺便将皇后拖下水,至少让她沾上一身腥!谁有这样的动机和能力?
废后余孽!只有他们,对皇后、瑾亲王、乃至她陆清欢,都恨之入骨!他们利用宫中内应,模仿淑妃笔迹伪造血书,又买通或胁迫淑妃身边之人,将其杀害,伪装成自尽,再将这盆脏水泼到她陆清欢和瑾亲王身上,引皇帝疑心,让皇后也难脱干系,好让废后一党浑水摸鱼,甚至……为废后翻案?
这个念头让陆清欢悚然一惊。若真是如此,对手的图谋,远不止是构陷她和瑾亲王,而是要彻底搅乱朝局,颠覆乾坤!
但猜测无用,她需要证据!突破口,还在“血书”本身!
“周嬷嬷,”陆清欢唤来心腹,压低声音,目光灼灼,“你立刻设法联系福安公公,告诉他,我要见瑾亲王一面,有要事相商。地点……就在上次的药庐。记住,一定要隐秘!”
周嬷嬷脸色一白:“夫人,这……皇后娘娘有令,您不得出府啊!这若是被发现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陆清欢斩钉截铁,“若再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你告诉他,我有办法,证明血书是假,找出真凶!请他务必设法一晤!”
“是……是!”周嬷嬷一咬牙,转身离去。
陆清欢焦躁不安地在房中踱步,她将希望寄托在慕容瑾身上。若他信她,愿意见她,她便有了一线生机。
然而,等来的不是福安的回音,而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皇帝下旨,三日后,于乾清宫,召瑾亲王、安国夫人陆氏,当面对质!三司会审,彻查淑妃自尽一案!
圣旨如同巨石,砸得陆清欢头晕目眩。对质!三司会审!这意味着,皇帝也起了疑心,要将此事彻底查明!她与慕容瑾,要站在金銮殿上,面对满朝文武,接受最严厉的质询!一旦应对有失,便是万劫不复!
这是废后余孽的最后一击,也是将他们置于死地的最佳时机!他们定是掌握了什么“铁证”,才敢如此逼宫!
“夫人,这……这可如何是好?”周嬷嬷急得眼泪汪汪。
陆清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绝境,越要镇定。对质?好!那就对质!她要当着皇帝的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撕开这层层迷雾,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
“嬷嬷,为我准备笔墨,还有……我要沐浴更衣。”陆清欢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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