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的路,比想象中更加漫长和艰难。风雪虽己减弱,但积雪依旧深厚,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陆清欢的伤势在短暂的休整后稍有缓解,但低烧反复,让她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周嬷嬷和小翠轮流背负着她,在齐膝深的雪中艰难前行,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粮食在一天天减少,即使严格控制每日口粮,到了第七日,也只剩下一小袋麦子和几个冻硬的土豆。三人饿得眼冒金星,却不敢多吃一口,因为谁也不知道,距离“黑石寨”还有多远,甚至……它是否真的存在。
第八日清晨,就在三人几乎要放弃希望时,小翠突然指着远处,惊呼道:“夫人!嬷嬷!你们看!那是什么?”
陆清欢和周嬷嬷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风雪弥漫中,隐约可见一座黑黢黢的、如同巨兽般匍匐的山影。山势陡峭,山顶似乎被某种黑色的岩石覆盖,在白雪皑皑的天地间,显得格外突兀。
“黑石山?”周嬷嬷疑惑道,“难道……‘黑石寨’就在那里?”
“很可能。”陆清欢精神一振,“信中只说‘黑石寨’,没说具体位置。但以山命名,寨子应该就在山脚下或山中。我们过去看看!”
希望重新燃起,三人鼓起最后的力气,向那座黑石山前进。随着距离拉近,山的轮廓越发清晰。那确实是一座奇特的山,山体大部分被黑色的、似乎是某种玄武岩或页岩的岩石覆盖,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山势陡峭,山顶云雾缭绕,给人一种森严而神秘的感觉。
又走了半日,就在三人筋疲力尽、几乎要倒下时,前方的雪地上,突然出现了……脚印!而且不止一个,是一连串的、新鲜的脚印,从西北方向延伸过来,首奔黑石山而去!
“有人!”小翠惊喜道,“而且……不止一个!”
陆清欢仔细观察那些脚印。脚印杂乱,深浅不一,显然是一群人在匆忙赶路,而且……其中有马蹄印和车轮印!
“是逃难的百姓,或者……运送物资的队伍。”陆清欢分析道,“看方向,他们也是去黑石山的。看来,‘黑石寨’确实还在,而且……还在接收难民!”
这个消息,如同强心剂,瞬间驱散了三人身上的疲惫和绝望。她们加快脚步,沿着脚印的方向,向黑石山疾行。
然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陆清欢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那些脚印……似乎太新了,新得有些不自然。而且,队伍的人数不少,却没有任何护卫或警戒的痕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向黑石山?难道不怕遇到狄人游骑?
“等等。”她突然叫住周嬷嬷和小翠,眉头紧锁,“不对劲。这些脚印……有问题。”
“什么问题?”小翠不解。
“太整齐了,而且……没有拖沓或犹豫的痕迹。”陆清欢指着地上的脚印,“逃难的百姓,尤其是拖家带口的,脚印应该是杂乱无章的,有深有浅,甚至有跌倒或停下的痕迹。但这些脚印……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在有序前进。”
周嬷嬷和小翠闻言,脸色都是一变。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会是谁?官兵?还是……狄人?
“夫人,那我们……”周嬷嬷声音发抖。
“先躲起来,观察一下。”陆清欢果断道,“如果是官兵或义军,我们再现身。如果是狄人……绝不能自投罗网。”
三人迅速离开脚印的主路,躲到附近一处被积雪覆盖的灌木丛后,屏息凝神,静静等待。
约莫半个时辰后,远处的风雪中,终于出现了人影。那是一支约莫二十余人的队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确实像逃难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步履蹒跚,拖拽着简陋的板车,车上堆着些破旧的家当。队伍周围,有几名身穿皮甲、手持长枪的汉子,似乎是护卫,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看起来,确实像一支普通的难民队伍。但陆清欢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她敏锐地注意到,那些“难民”虽然外表狼狈,但行走的姿态却异常……整齐?而且,那几个“护卫”,虽然穿着皮甲,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种军人的气质,尤其是握枪的姿势,明显受过正规训练。
更重要的是,队伍中那几个“孩子”,虽然哭哭啼啼,但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周围的雪地,像是在……警戒?
“是陷阱。”陆清欢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些人,不是真正的难民。他们是……伪装的士兵。那几名‘护卫’,恐怕才是真正的难民,被挟持着带路。”
“什么?!”周嬷嬷和小翠大惊失色,“那……他们是狄人?”
“不一定是狄人。”陆清欢摇头,“也可能是……土匪,或者……其他势力。但无论如何,他们用这种方式引诱猎物,肯定没安好心。‘黑石寨’……恐怕也不是什么善地。”
“那我们怎么办?”小翠急道,“还去吗?”
陆清欢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那支越来越近的队伍上。现在转身离开,或许是最安全的选择。但她们己经弹尽粮绝,再走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而“黑石寨”,无论里面藏着什么,至少……有食物,有庇护,有机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