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
寒山寺坐落在京城西郊的山腰上,因山势险峻、常年云雾缭绕而得名。寺庙不大,香火却颇为旺盛,尤其是每逢初一十五,前来上香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但今日不同。今日是定远侯沈毅的生辰,按照惯例,他会独自来此上香,为亡妻祈福。因此,寺庙特意闭门谢客,只接待沈侯爷一人。
陆清欢穿着一身素净的灰色衣裙,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她在苏砚的陪同下,提前一日就住进了寒山寺附近的一家小客栈。此刻,她正站在客栈的窗前,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寒山寺,心中忐忑不安。
夫人,时辰差不多了。苏砚低声道,沈侯爷应该快到了。
陆清欢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客栈,沿着山间小径,向寒山寺走去。山路崎岖,两旁古木参天,鸟鸣声声,显得格外幽静。
苏公子,沈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陆清欢忍不住问道。
苏砚想了想:沈侯爷今年五十有三,是先帝时期的名将,曾镇守西疆十余年,战功赫赫。他性格刚烈,不喜阿谀奉承,因此在朝中树敌不少。先帝驾崩后,他便辞官归隐,深居简出,不问朝政。
那他……与王爷关系如何?
沈侯爷与王爷私交甚笃。苏砚解释道,当年王爷初入军中时,曾在沈侯爷麾下历练。沈侯爷对王爷颇为赏识,倾囊相授。王爷也常对人说,沈侯爷是他最敬重的师长之一。
原来如此。陆清欢点头,难怪皇后娘娘让我来找他。
两人说话间,己经来到了寒山寺的山门前。山门紧闭,门前站着两名身穿黑色劲装的侍卫,腰挎长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站住!一名侍卫上前拦住他们,今日寒山寺闭门谢客,请回吧。
苏砚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大哥,在下苏砚,家父礼部侍郎苏明远。这位是……他压低声音,是瑾亲王的夫人,安国夫人陆氏。
什么?!两名侍卫脸色大变,手立刻按在了刀柄上。
别紧张。苏砚连忙道,夫人此来,是有要事求见沈侯爷。这是皇后娘娘的亲笔信和王爷的玉佩。
他从怀中取出信和玉佩,递给侍卫。
侍卫接过,仔细看了看,神色稍缓:请稍等,容我等禀报侯爷。
一名侍卫转身进入寺内,另一名则依旧警惕地盯着他们。
片刻后,那名侍卫返回,恭敬道:侯爷有请,两位请随我来。
陆清欢松了口气,跟着侍卫进入寒山寺。寺庙不大,但布局精巧,亭台楼阁掩映在古木之间,显得清幽雅致。
侍卫带着他们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僻静的禅房前。
侯爷在里面等你们。侍卫低声道,
陆清欢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禅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摇曳。一名身穿黑色长袍、须发皆白的老者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云雾出神。
侯爷。陆清欢上前,恭敬行礼,民妇陆清欢,参见侯爷。
老者缓缓转身,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依旧威严的脸庞。他身材高大,腰背挺首如松,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这就是定远侯沈毅。
你就是七郎的媳妇?沈毅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清欢点头,王爷生前常提起侯爷,说侯爷是他最敬重的师长。
七郎……沈毅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他真的……走了?
陆清欢强忍泪水,王爷在朔方城南,被狄人围困,力战而亡。
沈毅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老夫早该想到的。七郎性子刚烈,宁折不弯,绝不会向那些奸贼低头。
他看向陆清欢:皇后娘娘的信,老夫看了。你说,七郎是被冯远道和高太监害死的?
千真万确。陆清欢沉声道,冯远道勾结狄人,出卖边关,害死王爷,还要污他名声。北疆如今己沦陷大半,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却置之不理。
她将北疆的真实情况、冯远道和高太监的勾结、慕容瑾殉国的经过,一一道来。说到惨烈处,沈毅也不禁动容,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些奸贼!沈毅怒道,老夫早知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竟如此丧心病狂!
侯爷,皇后娘娘说,只有您能帮我们。陆清欢恳切道,您在军中威望极高,若能出山相助,我们才能对抗高太监一党,为王爷讨回公道!
沈毅沉默片刻,缓缓摇头:老夫己经老了,不问朝政多年。军中旧部虽多,但这些年也被高太监一党打压得七七八八。老夫就算有心相助,恐怕也无力回天啊。
侯爷!陆清欢急了,王爷对您敬重有加,您难道就忍心看着他含冤九泉?
七郎的仇,老夫当然要报。沈毅沉声道,但此事需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高太监一党势力庞大,党羽遍布朝野。若无万全之策,贸然行动,只会白白送死。
那……侯爷有何高见?陆清欢问道。
沈毅沉吟片刻:首先,你需要一个安全的身份。如今你被通缉,寸步难行。老夫可以安排你以沈家远亲的身份,住在老夫的别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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