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里!”陈锋猛地睁开眼,额头已布满细汗,但眼神却异常明亮。这一次,他不是通过别人的转述或间接的线索,而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清晰地“看”到了异常的源头!这种确证,远比任何听闻都更具冲击力,也让他真正开始相信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他立刻将这番感应告知了柳先生和阿槿。
柳先生闻言,面露惊容,仔细探查了陈锋的脉象和眼神,良久才叹道:“心灯照影,明晰如斯……阿锋,你在‘望气’一道上的天赋,恐怕远超老夫想象!你所感应的江心晦暗之气,与林道长日前暗中探查后带回的消息吻合!她亦发现那一带水脉异常,邪气盘踞,似有大型邪阵正在水下悄然构建,其规模与邪异,远非鼓山小阵可比!”
形势陡然严峻起来。
“必须尽快通知林道长,商讨对策!”柳先生神色凝重,“若任其发展,一旦邪阵大成,恐将彻底污染闽江水脉,届时不仅航运受阻,整座福州城的气运都将受损,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草堂外传来一阵急促却规律的敲门声。阿槿前去应门,片刻后带回一名身着灰色僧衣、风尘仆仆的年轻僧人。僧人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年纪,面容稚嫩,甚至带着几分未脱的憨气,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明亮,合十行礼时,自有一股令人心静的安详气度。
“小僧无法,奉家师灵隐寺慧明长老之命,特来拜见柳施主、陈施主。”年轻僧人的声音平和,带着江南口音。
灵隐寺?杭州灵隐?柳先生与陈锋对视一眼,皆感意外。他们与灵隐寺素无往来。
“小师父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柳先生还礼问道。
无法小和尚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恭敬呈上:“家师月前静坐入定,感东南之地有邪云蔽日,怨气冲霄之象,其源似在闽中。又偶得镇江金山寺了缘前辈梦示,言及闽浙水道或有妖邪暗流涌动,恐生大变。家师忧心苍生,特遣小僧前来,一是送信示警,二则看看有无需小僧效劳之处。家师言,柳施主仁心仁术,或可知晓内情。”
柳先生迅速览信,信中慧明长老所言与无法所述大致相同,并提及“邪气似与东瀛秘术有关”,建议柳先生若有所察,可联络鼓山涌泉寺、西禅寺等本地丛林,共商对策。
“贵师悲天悯人,千里传讯,柳某感激不尽!”柳先生郑重收好书信,请无法小和尚入内用茶,并将目前掌握的“九菊一派”在福州活动及江心邪阵之事简要告知。
无法小和尚听罢,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合十道:“阿弥陀佛。果然如此。小僧一路行来,亦觉越近福州,空气中不安之‘气’愈浓。尤其临近闽江,更感一股深沉怨憎之意萦绕水面,似有无数生灵悲泣挣扎。此等邪阵,伤天害理,小僧既遇,断无袖手旁观之理。”
陈锋在一旁静静观察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灵隐寺僧人。对方年纪虽小,但气息沉静通透,显然佛法修为不浅。尤其是他提到“感气”之能,似乎与自己的心灯感应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源于佛法禅心。多一个帮手,自然是好事,尤其是来自灵隐寺这等名门正宗的帮手。
然而,就在无法小和尚说话间,陈锋凭借愈发敏锐的心灯,却隐隐察觉到,在这位小和尚澄澈的佛光之下,似乎深藏着一缕极淡、却异常执拗的阴影。那阴影并非邪恶,更像是一种……深植于灵魂深处的悲恸与质疑,与周遭的怨气隐隐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仿佛他清澈的眼眸深处,正压抑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陈锋心中一动,但没有点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挣扎,这位小和尚,恐怕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忧无虑。
有了灵隐寺的示警和无法小和尚的加入,应对江心邪阵之事刻不容缓。柳先生决定,翌日便亲自前往涌泉寺,与方丈商议,并设法联系林飞月道长。一场针对“九菊”水下阴谋的反制行动,即将拉开序幕。而陈锋不知道的是,这次行动,将让他第一次真正见识到邪术的残酷,也将在无法小和尚的心中,种下更深的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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