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东南,闽江一支流汇入主河道处,有一片怪石嶙峋、水流湍急的险滩,名为“寡妇礁”。相传古时曾有渔家女在此望夫不归,化作礁石,故而得名。此地白日里便少有人迹,入夜后更是漆黑一片,唯有江风呼啸、浪涛拍岸的巨响,夹杂着水鸟凄厉的啼鸣,显得格外阴森荒凉。
陈锋借助初成的水遁之术,自地下暗河潜行,比寻常陆路快了数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已悄然抵达寡妇礁附近水域。他并未立刻现身,而是将身形隐匿在一块半浸在水中的巨大礁石阴影之后,收敛全部气息,运足目力与灵觉,仔细观察着礁石区内的动静。
今夜无月,星辉黯淡。但在陈锋经过火种强化的灵觉与太极心灯的映照下,眼前景象却清晰可见。
只见在礁石区中央一片相对平坦的黑砂岩平台上,果然站着那位佝偻的疍民祭婆!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戴竹笠,身形在呼啸的江风中显得异常单薄,仿佛随时会被吹走。她手中紧握着那枚古朴的青铜安魂铃,却没有摇动,只是静静而立,面向着波涛汹涌的江心,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古老,融入风浪声中,几不可闻。
但陈锋却能清晰地“听”到,那吟唱声中蕴含着一股悲怆而坚定的力量,正引动着四周的水灵之气,化作一圈圈无形的涟漪,扩散开去,似乎在安抚着这片水域积郁的怨气与煞气,又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然而,祭婆的处境显然不妙!在她周围三方的礁石阴影与水下,至少潜伏着六道阴冷邪戾的气息!这些气息与之前在“海神号”上遭遇的幽冥殿邪徒同源,但更加精于隐匿,行动间悄无声息,如同暗夜中的毒蛇,已然对祭婆形成了合围之势!陈锋甚至能感觉到,水下那两道气息,带着浓重的水腥味,显然是擅长水战的邪徒!
更远处,一块较高的礁石上,林飞月道长的淡薄身影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她指尖有微不可察的电弧跳跃,显然也已就位,正密切关注着场中局势,引而不发。
“对方在等什么?”陈锋心念电转,“等祭婆完成仪式最关键时刻?还是……另有埋伏?”他不敢怠慢,全力运转太极心灯,感知力如同水银泻地般向更远处蔓延。
果然!在下游约百丈外的一处回水湾中,他感应到了一艘没有任何灯火、散发着微弱能量屏蔽波动的黑色梭形小艇!艇上有一股格外强大、隐晦的邪气,带着菊花纹饰特有的阴戾波动,正是那日从“海神号”逃走的“鬼龙”上忍的气息!他竟也亲自来了,而且潜伏在侧,如同蛰伏的猎豹,显然是在坐镇指挥,或者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好狡猾的敌人!”陈锋心中凛然。对方不仅人数占优,而且布局周密,水下、岸上均有埋伏,更有强者压阵。硬拼绝非上策。
就在这时,场中异变陡生!
祭婆的吟唱声陡然高昂急促起来!她手中的青铜安魂铃终于轻轻摇动!
“叮铃铃——”
铃声不再清脆,反而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悲凉与肃杀!一圈肉眼可见的淡蓝色音波以她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
“噗通!噗通!”
音波过处,水中潜伏的两名邪徒竟惨叫着从水下窜出,双手抱头,面露痛苦之色,显然魂魄受到了冲击!而礁石后埋伏的四人也身形一滞,暴露了行藏!
“动手!” 一声沙哑的厉喝从礁石后传来,四名黑袍邪徒同时扑出!两人挥动淬毒忍刀,刀光如匹练,直取祭婆要害!另一人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股腥臭的黑绿色毒雾,笼罩向祭婆!最后一人则甩出数道带着倒钩的漆黑锁链,缠向祭婆四肢!
攻势狠辣刁钻,配合默契,瞬间将祭婆所有退路封死!
“妖孽敢尔!” 早已蓄势待发的林飞月道长娇叱一声,身形如电射而出!紫郢剑出鞘,化作一道璀璨雷光,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向那喷吐毒雾的邪徒与挥舞锁链的邪徒!雷法至刚至阳,正是阴邪之物的克星!
“轰!咔嚓!”
雷光炸响,毒雾瞬间被净化驱散,那喷毒邪徒惨叫倒飞!锁链也被雷剑斩断数截!但另外两名持刀邪徒的攻势已至祭婆身前!
眼看祭婆就要香消玉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陈锋动了!他并未直接冲入场中,而是将太极心灯之力催谷到极致,双掌猛地按入身下的江水之中!
“太极云手,暗流汹涌!”
一股凝练至极的靛青色心灯之力,混合着他对水之法则的初步领悟,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搅动了祭婆身前的一片水域!
“哗啦啦——!”
平静的水面陡然炸开!一道粗大的水龙卷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不仅挡住了两名持刀邪徒的致命一击,更是裹挟着巨大的力量,将二人狠狠撞飞出去!
与此同时,陈锋身形如鬼魅般从礁石后闪出,并未攻击敌人,而是一步踏出,施展出缩地成寸般的步法,瞬间出现在祭婆身侧,低喝一声:“婆婆,得罪了!” 伸手便要去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老妪,欲带其先行撤离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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