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站在高坡上，手指松开剑柄。远处张角的手指还指向他，黄巾军的吼声仍在山谷里回荡。但此刻，他已经不再被动应对。
他低头看手中灰烬飘落，随即抬眼扫视战场。亲卫队已站稳，传令兵握紧鼓槌，鼓声不断重复“稳心三叠”。这节奏像钉子，把散乱的人心一颗颗钉回原位。
他知道时间不多。
典韦带着十名清醒的亲兵冲下高坡，怀里揣着那包清心符。他们直奔南侧陷阵营方向。那里盾墙曾出现缺口，百夫长挥刀砍向自己人，现在仍有士兵跪在地上抽搐。
典韦一脚踹开一个摇晃的士兵，将符纸拍在主将胸口。主将身体一震，猛然睁眼，额头冷汗滚落。他抬头看见典韦，又看向四周还在发抖的部下，立刻大喊：“列阵！举盾！别看天！”
与此同时，符纸燃烧，青光扩散。五步、十步、二十步……光芒所及之处，士兵陆续抬头。有人扔掉染血的刀，有人扶起倒地的同袍。鼓手重新敲响战鼓，节奏与高坡上传来的完全一致。
骑兵营那边也有了动静。
副统领接到亲兵送来的清心符，没有犹豫，直接贴在马首前额。战马嘶鸣一声，前蹄落地，不再尥蹶子。第二张符用在鼓手身上，第三张给了伤兵集中区的医官。受惊的马群被分开拴好，骑兵一个个归队，握紧长枪。
张林看到南侧和东侧已有回应，立即下令传令兵打出旗语。红旗横摆三下，再竖举两回——这是集结信号。各队校尉看到后，开始组织残部向高坡靠拢。
队伍移动缓慢，但方向明确。
一名炊事兵拖着断腿爬行，嘴里念着“火要灭了”，双眼无神。东北角最后一名持符亲兵赶到，蹲下身把最后一张清心符按在他额头。火光一闪，炊事兵浑身一颤，睁开眼，看着头顶真实的夜空，低声说：“我没烧着……我还活着。”
整片战场，再无成片失控。
张林跳上巨石，拔出长剑，直指张角所在高台。他的声音穿透鼓声与风声：“你们看见的鬼影，听见的怪声，全是假的！张角装神弄鬼，只为乱我军心！现在符已破术，谁是妖逆，还不清楚吗？”
士兵们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他们看见同伴不再自残，阵型逐步恢复，兵器握得稳当。而对面黄巾军仍跪在地上狂呼，有些人撕扯衣服，有些人用头撞地。对比之下，真相清晰。
一名老兵举起长矛怒吼：“张角才是妖人！”
旁边一人跟着喊：“他骗我们拜鬼！”
第三个声音响起：“杀了他！”
呼喊声从一点扩散到一片，如同烈火燎原。恐惧变成了愤怒，混乱化作杀意。五千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震得山谷嗡鸣。
就在这一刻，天地变了。
笼罩战场的绿光突然剧烈晃动，像是风吹纸窗。空中漂浮的符文一条条断裂，发出细微脆响。地缝中喷出的黑气尖啸着倒灌回去，裂缝边缘开始闭合。那些由黑气凝聚的虚影扭曲几下，炸成烟尘，随风散尽。
张角站在高台上，身体猛地一晃，嘴角溢出鲜血。他双手仍维持施法姿势，可掌心符咒无火自燃，化作灰烬飘落。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张林方向，满脸不可置信。
他的法术依赖信徒心智共鸣。如今全军清醒，无人再受幻象控制，法阵根基彻底崩塌。天地感应断绝，妖力反噬自身。
他踉跄一步，单膝微屈，却强行撑住没倒下。
高坡上的张林没有动。他依旧立于巨石之上，剑尖未收。风吹起他的衣角，脸上没有喜色，只有冷峻。
他知道这一仗还没结束。
但胜负的天平已经倾斜。
下方士兵自发列阵。陷阵营老兵重新组成盾墙，轻骑牵马列队，弓手检查箭囊。有人捡起掉落的头盔戴上，有人替伤员包扎伤口。整个军队从癫狂中挣脱出来，变得安静而有序。
这种安静比呐喊更可怕。
它代表理智回归，也意味着杀戮即将开始。
张林收回目光，看向远方高台。张角仍站着，但身形不稳，脸色惨白。他身后黄巾军的吼声弱了许多，不少人抬起头，眼神迷茫。显然，他们也开始怀疑眼前的一切。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快步跑上高坡，单膝跪地：“将军！各部已清点完毕，能战者四千一百二十三人，重伤三百七十六人，已安置后方。所有指挥官皆清醒，听候命令。”
张林点头，将剑收回鞘中。
他不需要再喊话了。
全军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只要他下一个命令，就能发动总攻。
但他没有动。
他在等。
等张角做出下一步反应。
高台之上，张角抹去嘴角血迹，双手颤抖地从怀中取出一道新符。他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了一道血线，口中开始念诵新的咒语。
风忽然停了。
地面微微震动。
张林皱眉，盯着那道血符。
他知道，对方不会轻易认输。
而他也早已准备好应对之策。
他的右手缓缓移向腰间剑柄，左手在袖中捏住了系统刚刚提示的一件新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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