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坐在马上,目光盯着密林边缘那处晃动的树枝。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已经消失,但他知道是谁。那是张角,被亲信拖着往深处逃了。他的手指轻轻摩挲剑柄,上面的血已经干了,发黑,一碰就碎成粉末。
典韦和许褚带的骑兵早就出发了。五百人向东,五百人向西,沿着山道分头包抄。传令兵来回奔跑,不断汇报情况。北面的小股溃兵被拦截,全部投降。俘虏人数清点完毕,三千二百余人,关押在临时围栏里。伤员正在救治,阵亡将士的名字也已登记。战场秩序稳定下来。
他没有动。马站在原地,耳朵微微抖动,听着周围的动静。远处有士兵在收缴武器,一堆一堆地码好。倒下的旗杆还躺在泥地里,黑幡的一角被人踩过,沾满脚印。没人再去碰它。
黄巾军彻底散了。原本聚在一起的队伍现在四下奔逃,有的往山谷外跑,有的钻进树林,更多的人直接跪在地上举手投降。抵抗的迹象几乎没有。偶尔有几个还在挥刀的,立刻被陷阵营围住拿下。整个战场安静得只剩下脚步声和低语。
张林收回视线,抬头看天。太阳升得更高了,照在铠甲上有些发烫。他深吸一口气,喉咙里还能闻到昨晚烧符纸的味道。那种绿光、黑气、嘶吼的场面已经远去。现在的空气是干净的,带着早晨泥土的气息。
他知道这一仗赢了。不是靠杀了多少人,也不是抓了多少俘虏。而是人心变了。张角站在高台上喊话的时候,那些人眼里还有光。可当清心符燃起,鼓声重新响起,那股狂热就断了。旗杆倒下时,最后几个亲卫转身就跑。他们不再相信那个人能带他们活命。
一个失去信仰的首领,就算逃出去也没用。张角现在只剩几个亲信,连像样的队伍都凑不齐。他逃得再远,也不可能再拉起一支大军。真正的溃败不是战线断裂,而是信念崩塌。
他抬起右手,看了看掌心。昨晚甩出金属片时用力太猛,虎口有点发麻。现在这双手不需要再挥剑冲阵了。接下来的事不一样。俘虏要安置,物资要清点,降兵要甄别,地方要重建。这些比打仗更难,但必须做。
“全军原地整顿。”他开口,声音不大,但身边的传令兵立刻记下,“各部不得擅离防区,保持警戒。重伤敌兵统一医治,食物饮水照常供应。”
传令兵应了一声,转身跑去传达命令。张林依旧坐着不动。他知道有人在看他。士兵们经过高台时会多看一眼,眼神里不再是紧张或恐惧,而是确定。他们明白谁才是主将,谁掌控着局面。
东边传来马蹄声。一小队骑兵从山道出现,领头的是典韦。他脸上还是带着血迹,肩膀上的皮甲裂了一道口子。队伍后面押着十几个俘虏,走路踉跄。看到张林,典韦抬手行礼,然后把人交给守卫,自己走过来。
“东侧清查完毕。”他说,“没发现张角踪迹。残兵基本肃清,零散逃窜的也抓得差不多了。”
张林点头。“辛苦了。”
“要不要继续追?”典韦问,“我带人进林子搜一圈。”
“不用。”张林说,“他已经翻不起浪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稳住这里。”
典韦没再说话,站到一旁。过了一会儿,西边也有骑兵回来。许褚带的队伍押着一批兵器和粮袋。他走到张林面前,报告情况:“西侧发现两个藏粮点,都被烧了。林子里有几个窝棚,空的。没人。”
“知道了。”张林说,“把缴获的东西集中起来,分类登记。”
许褚应了一声,转身安排人手。战场上开始忙碌起来。士兵们搬运尸体,清理道路,搭建临时帐篷。俘虏那边也有了动静,有人主动出来帮忙搬东西,希望能减轻罪责。张林让人记录下这些人的名字。
他始终没有下马。身体其实有些疲惫,腰背发僵,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坐下。只要他还骑在马上,所有人就知道战斗还没完全结束,指挥系统依然运转。
天空开始飘云,遮住了太阳。风从谷口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灰烬和碎布条。一支断箭被吹着滚了几圈,撞在一块石头上停下。不远处,一个黄巾兵跪着低头捡自己的鞋,旁边有士兵盯着他,但没人动手。
张林的目光扫过整个战场。倒下的盾牌,折断的长矛,散落的箭矢,还有那些被踩进泥里的符纸。这些东西曾经是武器,现在只是垃圾。它们属于过去,而他要面对的是以后。
他想起刚穿越那年,十六岁,手无寸铁,差点死在匈奴人手里。那时候他只想活下去。后来有了系统,有了兄弟,有了军队。一步步走到今天,打过无数仗,杀过很多人。每一次胜利都让他更清楚一件事:打仗不是目的,治世才是。
张角想推翻旧秩序,但他给不了新秩序。他只会煽动仇恨,制造混乱。而张林不一样。他要建一个能让百姓安心种地、孩子读书、老人养老的地方。这条路很长,但现在已经迈出了关键一步。
他轻轻拉了下缰绳,马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北方山谷入口。那里有一队士兵正在检查一辆废弃的粮车。车轮坏了,半边车厢塌了,里面空空如也。但至少证明敌军曾在这里设过补给点。
“叫徐晃来。”他对传令兵说,“带上地图,准备划防线。”
传令兵跑开。张林看着远方。林子里不会再有什么威胁。张角跑了就跑了。活下来的人才是重点。怎么安置他们,怎么恢复生产,怎么防止再次暴乱,这些才是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
太阳又被云盖住。风吹得更急了些。一名炊事兵提着水桶走过,桶底漏水,在地上画出一道湿痕。远处有医官在给伤兵包扎,那人疼得缩了一下,但没喊出声。
张林握紧缰绳。他知道这场仗结束了。但他也知道,另一场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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