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火把已经熄灭，营地里还残留着昨夜训练的痕迹。地上的沙袋散落着，几根木桩歪斜插在土中，地面被踩得坚硬。张林站在营门口，看着远处校场的方向。他没有回帐换衣，身上仍是昨夜那身粗布短打，腰间的剑也未摘下。
他知道，昨晚护卫队的变化不是偶然。一个人愿意留下来加练，是意志觉醒；十个人跟上，就是风气形成。这种势头不能停，必须推向全军。
他迈步走向主军营校场。
校场上尘土飞扬，张辽正带着一队老兵操练冲锋。他们穿着旧式皮甲，手持长矛，吼叫着向前突进。动作凶猛，但脚步凌乱，阵型刚出列就已散开。另一边，高顺站在新训队前，士兵们列成三排，盾牌贴紧，长枪平举，步伐统一，每一步落地都整齐划一。
两支队伍对比鲜明。
张辽收势转身，看见张林走来，立刻挥手让队伍停下。高顺也下令整队，两人并肩迎上前。
“主公。”
“你们做得很好。”张林说，“但还有人不信这套法子能打赢。”
张辽点头：“有人觉得走得慢不如冲得快。”
高顺补充：“他们说战场不是演戏，没人等你摆好阵型。”
“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张林说，“今天不讲道理，只看结果。”
他下令组织一场对抗演练。由张辽带三十名惯用冲锋的老兵为一方，高顺率同等人数的新训队为另一方，在校场中央进行模拟交锋。规则简单：谁能先突破对方防线，谁胜。
老兵们摩拳擦掌。他们不信那些走步列队的花架子能在实战中顶用。一名老卒甚至笑出声：“让我们教这些新兵什么叫打仗。”
演练开始。
老兵队一声呐喊，如潮水般猛扑过去。他们速度快，气势足，眼看就要撞上新训队的盾墙。
高顺抬手，沉声下令：“稳住！”
第一排蹲下持盾，第二排从盾隙间刺出长枪，第三排蓄力待发。当老兵冲到近前时，新训队齐声暴喝，同时推进。
撞击发生的一瞬，老兵的冲击力被盾阵分散，前排几人直接被长枪逼退。还没等他们调整，后排士兵已按节奏侧移补位，形成夹击之势。不到三轮交手，老兵队就被压得节节后退，最终溃散。
全场安静。
那些刚才还在嘲笑的人，现在低下了头。
张林走到中间：“你们打得勇猛，但敌人不会等你冲完才反击。草原骑兵一个冲锋就能踏平散阵之军。我们输不起。”
没人说话。
第二天，张林安排张辽与几名坚持旧打法的老兵同组行军训练。任务是负重二十斤，穿越北岭坡道，全程十五里。途中突然响起号角，高顺带一支伏兵从侧翼杀出，模拟敌袭。
老兵们本能地拔刀迎战，可他们刚跑完山路，体力耗尽，动作迟缓。伏兵仅用一轮齐射和一次包抄，就将他们全部“歼灭”。
战后复盘。
张辽坐在地上，喘着气说：“我年轻时也信一刀斩敌首，百人不敢当。但在并州，我亲眼见过三千步卒用阵列击退五千鲜卑骑兵。他们靠的不是力气，是听令。”
他看向众人：“一声令下一起攻，一声令下一起守。这才是军队。”
有人低声问：“那我们以前算什么？”
“乌合之众。”高顺答得直接，“有勇无纪，胜一时，败一瞬。”
这话刺耳，但没人反驳。
第三天，全营大演正式开始。
张林登上点将台。张辽执旗立于高台一侧，红旗扬起，千人方阵应声而动。刀出鞘，盾贴臂，脚步如雷。前进、转向、变阵，每一动都像一人所为。
高顺带队执行突击演练。盾阵推进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弓弩手快速穿出射击，随后退回，盾墙闭合。整个过程流畅严密，毫无破绽。
演毕，张林走下高台。
他手中拿着十条红布，亲自给最先掌握要领的十名普通士兵披上。这些人里有刚入伍的新兵，也有从前被认为“笨手笨脚”的老卒。
“自今日起，这套训练法为全军常规。”张林宣布，“凡达标者记功一级，带教新人者加倍奖赏。”
人群爆发出欢呼。
当晚，校场灯火未熄。许多士兵自发集合，围在一起练习口令和步伐。有人喊错节奏，立刻有人纠正。火光映在脸上，声音一句接一句，越来越齐。
张林站在营门处看了许久。
他转身对张辽和高顺说：“你们留下主持后续操练。我要出发巡视各地防务。”
张辽抱拳：“请主公放心，军中不会再有杂音。”
高顺补充：“新训法已入骨，明日便可全面推行。”
张林点头。他翻身上马，亲卫随即列队集结。
马蹄踏过营门石阶，发出清脆声响。身后校场上的口号声仍在继续，一声比一声响亮。
他没有回头。
风吹起他的衣角，战马缓缓前行。
前方道路延伸出去，穿过山谷，直通边境要道。
一名传令兵骑马追来，在五步外勒缰停住。
他张嘴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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