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是被二胡声勾住的。
药王谷的晨雾里,往常该飘着药草香的耳房,此刻却淌出一丝呜咽的二胡音——像老戏台的风,带着潮霉的戏服味,裹着半句没唱完的“良辰美景奈何天”。
“谷主,徽州‘春台班’来信了。”阿昭递来戏单,“他们要解散了。最后一出《牡丹亭》,连戏台子都租不起。”
冷凝翻开信笺,墨迹晕着水痕:“戏楼租金涨了三倍,年轻演员都转行拍短视频了。杜丽娘的水袖,怕是要永远收进樟木箱了。”
第一幕·空荡的老戏台
周末,冷凝赶到徽州古城。
“春台班”的老戏台蹲在巷口,朱漆剥落得像老人脱落的指甲。台柱上“借虚事指点实事,托古人提醒今人”的对联,下半截已被人撕去。戏台下堆着破布、旧灯笼,还有半袋没吃完的瓜子壳。
后台里,七十岁的林秀兰正卸着妆。她的脸还描着杜丽娘的胭脂,眼角的细纹却被泪水冲开:“我唱了五十年昆曲,从闺门旦唱到老旦。现在...连买头面的钱都没有。”
她掀开樟木箱,取出压箱底的戏服:水红色的褶子绣着缠枝莲,金线已经发暗。“这是我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当年演《牡丹亭》,台下挤得连台阶都站不下。”
窗外传来广场舞的音乐,林秀兰的手顿了顿:“现在的娃娃,宁肯刷手机看网红,也不肯进戏园子听段‘原来古人也谈恋爱’。”
第二幕·戏校的“叛逆生”
当天下午,冷凝见到了来戏台取景的夏小棠——徽州戏校大三学生,主攻昆曲小生。
小棠背着双肩包,扎着高马尾,手机里循环播放着《牡丹亭》的唱段:“老师说我‘野’,可我觉得,昆曲不该只在戏园子里唱。”
她翻出手机里的短视频:“我拍了条‘一分钟教你认昆曲脸谱’,有十万赞!评论区好多00后说‘原来生旦净末丑这么酷’。”
冷凝指着屏幕上的“花脸”涂脸教程:“他们真的感兴趣?”
“当然!”小棠眼睛发亮,“我建了个‘00后学昆曲’群,每天教甩水袖、练云手。上周还有人问:‘能不能用昆曲唱《孤勇者》?’”
第三幕·直播间里的“杜丽娘”
三天后,春台班的戏台挂起了补光灯。
小棠架起手机,林秀兰穿上压箱底的戏服,两人对着镜头行了个昆曲礼:“今天,我们用直播唱《牡丹亭·游园》。”
“原来昆曲的‘水磨腔’这么软!”弹幕刷着问号,“杜丽娘的袖子怎么能甩这么好看?”小棠实时解说:“这叫‘抖袖’,要手腕发力,像春风拂过柳枝。”
林秀兰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镜头给了特写:她的水袖翻卷如蝶,鬓边的珠花微微颤动。弹幕疯了:“美到窒息!”“求链接,我想买这身戏服!”
这场直播涨粉五万。评论区有人问:“能教我们唱两句吗?”小棠当场开课:“跟我念‘良辰美景奈何天’,注意咬字要软,像含着颗糖。”
第四幕·戏园里的新观众
一个月后,春台班的戏台挂起了新灯笼。
首演《牡丹亭》,门票提前半个月售罄。观众席里,有穿汉服的大学生,有举着应援牌的“昆曲粉”,还有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妻。
林秀兰扮的杜丽娘一出场,台下掌声雷动。她的水袖扫过台前,有个小女孩尖叫:“妈妈,她的衣服会飞!”
谢幕时,小棠冲上台,举着手机:“家人们!这是现场版《牡丹亭》!喜欢的话点个关注,下周教大家画戏曲妆!”
后台,林秀兰摸着新做的头面,金线闪着光:“我以为昆曲要进博物馆了,没想到...它活在年轻人的手机里,活在他们的掌声里。”
尾声·戏文里的青春
年底,春台班成了“非遗戏曲传播基地”。
小棠的短视频账号有了百万粉丝,她最新的视频是:“用昆曲唱《青花瓷》,原来古人比我们还潮!”林秀兰收了十个年轻徒弟,最小的才十六岁,天天追着她学“卧鱼”。
冷凝站在戏台上,看着台下的观众,仁心玉泛着温暖的光。她翻开《守护者手册》,新增了“传统戏曲当代传播”的章节,里面贴着直播截图、小棠的教学视频,还有林秀兰的新戏服。
手册的最后,她写下一行字:
“守戏台,不是守一方木头,是让戏文里的悲欢,继续在当代人的心里唱响。”
窗外,徽州的青石板路飘着桂香。风里,仿佛传来戏台的锣鼓声,混着年轻人的喝彩,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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