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7月31日,暴雨倾盆。
林小满站在招待所窗前,望着楼下被雨水砸得东倒西歪的三角梅。她手里攥着那封匿名信,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但鸦片膏三个字像根刺,扎得她眼睛生疼。
小满,在看什么?晓棠端着姜茶进来,鬓角的珍珠发夹闪着微光。
林小满慌忙把信塞进枕头底下:没什么...在看雨。
晓棠在她对面坐下,递过毛巾:今天陈建国又打电话催,说茶样不卖就涨到四成价。我故意说在等深圳的货款,他骂骂咧咧挂了电话。她盯着林小满的眼睛,阿满,你到底知道多少?
雨声突然大了。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把匿名信和监控照片推过去:这些人可能在茶里掺了鸦片膏,想通过您的生意运到深圳。
晓棠的手指抚过照片里穿花衬衫的男人,又摸了摸信纸上的字迹:鸦片膏?她想起十年前,外婆曾说过大烟膏子赛砒霜可陈建国跟我做了十年生意...
您跟他做过十年,可他现在敢碰毒品。林小满打开随身的帆布包,掏出个玻璃小瓶,这是我从上海带的碘酒,鸦片遇碘会变蓝。她顿了顿,还有这个——是父亲的BP机号码,我让爸联系了广州铁路公安的朋友,只要拿到掺毒的证据,就能报警。
晓棠的手微微发抖。她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姑娘,突然想起昨晚那个梦:穿墨绿连衣裙的女孩站在时光褶皱里,说妈,我来救你。原来不是梦,是真的...她的阿满,穿过二十年风雨来拉她一把。
晓棠把照片和信纸收进铁皮饼干盒,明天我去茶仓,你留在招待所等我。
不行!林小满急了,您单独去太危险!
我比你熟悉茶仓的地形。晓棠扯下珍珠发夹别在她头上,而且...我想亲眼看看,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雨停时已是深夜。林小满趴在窗口,看见晓棠的身影消失在骑楼转角。她摸出父亲的BP机,按下一串号码——这是今早新查到的铁路公安联系人,姓周。
周警官吗?我是顾明川的女儿,有紧急情况要报告...
凌晨两点,招待所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小满猛地坐起,看见晓棠踉跄着冲进来,额角渗着血,手里攥着个撕开的茶包。
他们...他们发现我了!晓棠喘着气,仓库里有台粉碎机,正在磨茶膏!我拍到了视频,还有...她从怀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是半袋灰白色粉末,这是他们来不及销毁的样品!
林小满接过袋子,凑到鼻尖——有股刺鼻的甜腻味,和记忆里禁毒纪录片里的描述一模一样。
报警!她抓起BP机,周警官说他们十分钟后到!
晓棠突然抓住她的手:小满,你告诉我...如果这单生意做成了,会怎么样?
林小满望着她眼里的恐惧与释然:妈,不会怎么样。您不会出事,爸爸也不会在深圳等得着急,我们会好好在一起。
警笛声由远及近。晓棠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渍笑:阿满,你知道吗?刚才在仓库,我摸了摸那些粉碎机...要是真磨成了膏,该有多少人遭罪。
门被撞开。周警官带着两个民警冲进来,看见桌上的茶样和视频录像带,倒抽一口冷气:顾太太,您立大功了!这批鸦片膏要是运到深圳,至少够判十年!
晓棠摆摆手:该谢的是我女儿。
林小满望着母亲被民警扶着坐下,突然发现她鬓角的珍珠发夹歪了。她走过去,轻轻扶正:妈,没事了。
晓棠望着她,眼里的雾气渐渐散开:阿满,我好像...有点信了。信你是从未来来的。
天快亮时,雨过天晴。林小满陪晓棠在招待所楼下的早餐摊吃云吞。热汤里浮着鲜虾和紫菜,晓棠舀起一个吹了吹:你爸要是知道,肯定要夸我会教女儿。
他会说我女儿最聪明林小满舀起云吞,也会说我老婆最勇敢
晓棠的眼泪掉进碗里。她想起今早周警官说的话:陈建国背后是个跨省贩毒团伙,这次被截获的鸦片膏,只是冰山一角。而她和阿满的介入,不仅救了她自己,还端掉了这条毒线。
小满,她握住女儿的手,回去后...别告诉你爸这些危险的事。
为什么?
他心脏不好。晓棠笑了,而且...我想让他记住的,是陪他在上海摆茶摊的晓棠,是在外贸科认真工作的晓棠,是会给他煮桂花糖藕的晓棠。
林小满望着她眼角的细纹,突然读懂了母亲的心事——她不想让父亲担心,更不想让这段冒险成为他们晚年的遗憾。
返程的火车上,林小满翻着晓棠的日记本。最新一页写着:1992年7月31日,晴转雨。阿满不是姨妈,是我的女儿,从二十年后来救我的女儿。她教会我,有些茶,宁可不卖;有些人,值得一辈子珍惜。
窗外的木棉树向后飞驰。林小满摸出怀里的墨绿怀表,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却又在某个瞬间,轻轻跳动了一下。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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