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我不是交给小组长了吗？”
“睁着眼睛说瞎话。上学期末，我单独给你和雪之下布置的特殊作业，你打算什么时候交卷？”
夜无月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为了这个！他立刻换上无辜的表情，熟练地甩锅。
“这个啊…静老师，这事儿您得问雪之下。她是社长，社团构想、未来发展蓝图，都在她脑子里装着。我嘛，就是个打杂的，听领导安排。她说了算！”
平冢静叼着烟，眯起眼打量他，忽然问道，声音带着点玩味。
“夜无月，你猜猜，我当初为什么非要给你俩布置这个‘特殊作业’？”
夜无月眼珠转了转，试探着说：“因为静老师你觉得好玩？”。
平冢静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烟灰差点掉在裤子上。
她笑着摇摇头，又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叹息。
“好玩？嗯……是有点。不过，”
平冢静的表情认真起来，目光穿透烟雾，直视着夜无月。
“更重要的，是因为你们俩，太需要一场自我变革了。”
“变革？”
“对，变革。”
“你们俩，一个像滑不溜手的泥鳅，万事不沾身；一个像把自己关在冰宫里的公主，拒绝外界温度，你们都太习惯待在自己的舒适区了。夜无月，别忘了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小姨。于公于私，我都有责任把你们俩从舒适区里揪出来。”
“舒适区有什么不好？”
夜无月小声嘀咕，带着点不以为然。
“不识抬举！”
平冢静瞪了他一眼，随即又靠回沙发，语气带着长辈的语重心长。
“你和雪之下，都是极其优秀的孩子。但也正因为优秀，才更容易被自己的舒适圈困住。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不一定要你们去吃什么苦头，但趁着年轻，多去看看，多去经历一些事，哪怕是磕磕绊绊，也比一直待在温室里强百倍。”
“夜无月，你也不想……像路飞那样，非要等到艾斯死在自己面前，才痛彻心扉地明白什么是成长，什么是责任吧？”
夜无月微微一怔，随即，带着点无奈的笑容在他嘴角漾开。
平冢静看着他，也露出了一个“你懂我意思”的会心笑容。
“好了，”平冢静挥挥手。
“去给雪之下带个话，让她下午放学后到办公室找我。”
“遵命，静老师！保证带到！”夜无月如蒙大赦，转身就溜。
刚踏出吸烟室的门，平冢静带着笑意的警告声传了出来：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夜无月脚步一顿。
“如果你想吃抹杀的第三拳的话，下午就让雪之下一个人过来。”
夜无月后颈一凉，溜得更快了。
× × ×
“平冢老师，您找我？”
雪之下的声音在略显空旷的办公室响起。她环视一周，并未发现平冢静的身影，目光最终落在紧闭的吸烟室门上。
迟疑片刻，雪之下推开门，果然看到平冢静正靠在窗边吞云吐雾。
“雪之下？”
平冢静闻声回头，顺手将还剩半截的香烟用力摁进旁边的烟灰缸里。
“稍等，马上好。”
平冢静快步走出来，带出一身淡淡的烟味，径直走向办公区。
“夜无月他人呢？”
平冢静坐下，锐利的目光扫过沙发上安静端坐的雪之下。
“那小子，胆子肥了？真敢不来？”
“夜无月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让我先过来。”
“呵，”
平冢静轻笑一声，带着点意外的赞许。
“这小子，想得还挺周到。”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
“主要是班上的八卦火力太猛了，”
夜无月探进头来，脸上挂着“我很无辜”的表情。
“我再跟雪之下走在一起的话，班上那群八卦女都不知道会把我八卦成什么样子。”
他边说边走进来，坐在了雪之下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的空位。
“哟？”
平冢静闻到了乐子的气息，身体前倾，饶有兴致地盯着夜无月。
“不是某人才说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吗？怎么现在又在意班上的流言蜚语了？”
夜无月面不改色，语气坦荡地说道。
“我当然是不会在意这些，但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雪之下冰清玉洁的名声，总不能被我这种‘不讨喜’的家伙连累吧？”
夜无月其实也不知道班上传的流言到底是啥。
人家又不傻，当然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些事，至于那些胆子大，敢直接过来问的，又被雪之下挡住了。
只能说雪之下的冰山气场真不是盖的，用眼神就能杀人的话，雪之下在杀手榜绝对排得上号。
“行吧，你不想说就算了。”
平冢静摆摆手，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目光转向雪之下。
“说正事。雪之下，关于特殊作业，你先说你的想法。”
雪之下放下水杯，坐姿端正，直视着平冢静。
“我想申请成立侍奉社。”
“侍奉社？”
平冢静微微挑眉，这个词显然引起了她的兴趣。
“是的。”
“富者本着慈悲之心施与贫者，就是所谓的公益。像是提供援助给开发中的国家、为游民供膳、让女人缘不佳的男生能和女生说话。对遭遇困难的人伸出援手，就是侍奉的含义，也就是侍奉社的活动内容。”
“侍奉…”
平冢静咀嚼着这个词，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置于下颌，模仿着某个经典姿势，眼神变得深邃而富有压迫感，甚至刻意压低了几分嗓音：
“这个词，在日常生活中可不常见。立意很高。‘优秀者有义务拯救可怜虫’…雪之下，你有没有想过，医者，往往不能自医？”
平冢静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雪之下一般。
“当你将自己置于拯救者的高位，俯视那些所谓的‘可怜虫’时，你又该如何拯救那个同样身处困境、或许更需帮助的‘自己’呢？”
“又或者，剥开‘优秀者’这层华丽的外衣，你和他，本质上也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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