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最后一点相触的温热，在木屋门廊昏黄的灯光下，恋恋不舍地分离。
夜无月看着雪之下转身走向女生宿舍的背影，直到那抹清丽的身影完全融入建筑物的阴影之中，才缓缓收回目光。
手心中仿佛还残留着与她十指相扣时的触感和温度，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正从那里悄然蔓延至四肢百骸。
或许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或许是那份刚刚确认的心意已无需依靠外在的时长来证明。两人并未像昨晚一样待到很晚，当夜无月轻手轻脚推开男生木屋的门时，里面一片寂静，只有几道平稳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哟，回来了？”
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从门边传来。比企谷正坐在自己的铺位，手里拿着手机看着小说。
“嗯。”
夜无月同样轻声回应，走到自己靠门边的铺位坐下，这是最后剩下的位置，比企谷的旁边。
“这次可没有静老师拉着我喝酒，当然回来得快。”
夜无月脱下外套，动作间带着一种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后的松弛感。
比企谷在黑暗中瞥了他一眼，那双死鱼眼似乎洞察了什么，但又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换了个话题。
“明天就要回去了。”
“是啊，”
夜无月躺进被窝，望着木质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
“暑假不知不觉就过去一半了，时间这东西，溜得比想象的还快。对了，八幡，你生日是八月八号吧？今年打算办个生日会什么的吗？”
“算了吧，”
比企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从小到大就没这习惯，我也没什么期待。而且，夜无月你过生日不也没办吗？互相庆生搞得跟完成某种社交任务一样，纯纯的形式主义，没什么意思。”
比企谷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上了一点调侃的笑意：“不过嘛…”
“人可以不来，但礼要送？”
夜无月精准地接上了后半句。
“毕竟我之前可是送了生日礼物给你的。”
“这和你刚才说的‘形式主义’有什么区别…”
“少啰嗦！”
比企谷翻了个身，面对夜无月的方向，即使在黑暗里，也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那副的嘴脸。
“我收到来自朋友的生日礼物可是屈指可数！每年情人节，都只能靠小町变着花样送我义理巧克力撑场面。夜无月，你作为我的挚友，就不能满足一下我这微小的心愿吗？”
“说得好像去年我没送你一样…”
“但我人生中收到过的、来自非亲属的生日礼物，确实就只有你送的那一个啊。”
“…”
就在这时，旁边铺位传来窸窣的声响。户冢彩加迷迷糊糊地转过身，他半梦半醒地伸出手，轻轻拉了拉比企谷的衣角，声音含混而绵软。
“八幡…好好睡觉啦…”
比企谷瞬间僵住，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能看到户冢那张天使般纯净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迅速拉起被子，把自己连头带脸整个蒙了进去，变成一团蠕动着的被子卷。
看着比企谷这副标准的“社交逃避”反应，夜无月无声地笑了笑，也重新躺好。
“晚安。”
× × ×
翌日回程，陆地巡洋舰内的座位安排与来时无异，只是材木座被“发配”到了前排副驾驶，与平冢静作伴。
中间一排依旧是雪之下、由比滨和小町的“女生阵营”。而后排，夜无月和比企谷默契地将户冢护在了中间。
车子启动不久，由比滨就按捺不住兴奋，转过身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雪之下：“小雪乃！后面几天，我能去你家玩吗？”
经过三天两夜几乎形影不离的合宿生活，由比滨与雪之下之间的关系明显更加亲密无间。
那份自然而然的亲近感，甚至让空气中都弥漫开一丝若有若无的百合气息。
“我们明明才一起待了两天多吧？”
雪之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没玩够吗？”
“但我们是朋友啊！”由比滨理直气壮地宣言，脸上绽放出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而且我还没去过小雪乃家呢！就多待一天，好不好嘛？”
“朋友”
这个词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轻易地动摇了雪之下的心防。她微微偏过头，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语气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
“…好吧。仅限一天。”
“耶！太好啦！”由比滨立刻欢呼起来，像只快乐的小狗，整个人几乎要贴到雪之下身上，亲昵地蹭着她的肩膀。
“小雪乃最好了！”
雪之下被她蹭得有些晃，只能微微抿着唇，任由由比滨胡闹。
后排的夜无月将前排的互动尽收眼底，内心莫名泛起一阵微妙的涟漪。
夜无月：为什么男人之间关系好就被怀疑是‘同’，女孩子之间贴贴就是世界瑰宝、人间美好？这不公平！可恶，我也想要抱雪之下！
由比滨：但你跟阿企的关系比我和雪之下之间还好吧？
夜无月：为什么要在搞笑小剧场讨论这个…而且相比于我，你更应该担心八幡被户冢掰弯。
由比滨：情敌居然是小彩加！
夜无月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来自“雪之下”的新消息跳了出来：
雪之下：吃醋了？
夜无月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回复道：
夜无月：绝对没有。我怎么敢吃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雪之下大人的醋呢？（笑脸）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对方几乎是秒回。
雪之下：好了。暑假还有很长时间，要找个时间…出去约会吗？
看到“约会”两个字，夜无月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复：
夜无月：要！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仿佛承载了他此刻所有的期待与雀跃。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向后掠过，远山青黛的轮廓逐渐被城市的剪影所取代。
车厢内，玩闹了一上午的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小町和户冢最先抵不住倦意，脑袋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盹。由比滨也靠着雪之下的肩膀，陷入了熟睡。就连前排的材木座，也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比企谷戴上耳机，望着窗外发呆。夜无月则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却没有丝毫睡意。
而家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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