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风带着燥热,卷着尘土扑在商队的车帘上,发出“簌簌”的响。萧策勒住缰绳,黑马打了个响鼻,前蹄在黄土地上轻轻刨着。他抬头望了望远处起伏的山峦,眉头微蹙——那是黑石岭的余脉,虽不及主峰险峻,却也是盗匪常出没的地方。
“将军,歇会儿吧?弟兄们都渴了。”护卫队长阿福递过来水囊,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已是他们护送商队的第三日,为了赶在雨季前翻过山岭,几乎是昼夜不停地赶路。
萧策接过水囊,却没喝,只是往队伍末尾看了一眼。最后一辆马车里装着晚星阁新研制的“凝香膏”,是林晚星费了三个月才调试好的方子,特意叮嘱过“万万不能受潮”。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把水囊递回去:“再往前赶十里,到山坳里的驿站再歇。那里地势平坦,易守难攻。”
阿福愣了愣:“可弟兄们……”
“主母的货比什么都重要。”萧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阳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下颌线清晰的轮廓,眼底藏着的,是比烈日更炽烈的执拗——他答应过她,要让商队“全须全尾”地回来,就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夜里宿在驿站,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周围的树影张牙舞爪。萧策没睡,披着披风站在驿站门口,手里握着那杆银枪,枪尖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他想起出发前,林晚星往他行囊里塞油纸包的模样,指尖捏着糕点的边角,轻声说:“路上别硬拼,实在不行,弃货保人也行。”
那时他只觉得她是多虑,此刻站在这荒郊野岭,才真正懂了她语气里的牵挂。他低头摸了摸怀里的油纸包,里面的椒盐酥早就吃完了,可他还是习惯揣着空纸包,像是这样就能离她近一些。
“将军,睡会儿吧,下半夜换我守。”阿福端着碗热汤过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您这几日都没合眼,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萧策接过汤碗,却没喝,只是望着远处的山路:“听说黑石岭那伙匪寇又聚集了些人,领头的是个独眼龙,据说下手狠得很。”他顿了顿,声音沉了沉,“等过了这道岭,就安全了。”
他没说的是,昨夜探子回报,独眼龙放出话,说要“劫了晚星阁的货,给那女掌柜点颜色看看”。这话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谁敢动她的东西,他就敢崩了谁的脑袋。
后半夜,果然有动静。
先是远处传来几声狼嚎,接着是马蹄踏碎枯枝的轻响。萧策猛地睁眼,握紧银枪,低喝一声:“戒备!”
护卫们瞬间惊醒,拔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黑影从树林里窜出来,大约有二十多人,个个蒙着脸,手里挥舞着刀棍,嘴里喊着污言秽语,直扑商队的货箱。
“保护货物!”萧策翻身跃上黑马,银枪一抖,枪尖直指冲在最前面的独眼龙。那匪首显然没料到护卫如此警觉,愣了愣,随即狞笑道:“拿下他们,货归咱们,那女掌柜……”
话没说完,就被萧策的枪风逼得后退三步。银枪如蛟龙出海,带着破空的锐响,枪尖擦过独眼龙的脸颊,带起一串血珠。
“敢动主母一根头发,我诛你九族!”萧策的声音像淬了冰,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戾气。这不是平日护家宅的沉稳,是边关浴血时才有的狠劲,吓得周围的匪寇都僵住了。
他的枪太快了,快得让人看不清招式。不过片刻,就有五六个匪寇被挑落马下,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折了腿,却没伤及性命——他留了手,要让这些人活着回去传个话:晚星阁的商队,碰不得。
独眼龙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就想跑。萧策哪里肯放,催马追上,枪杆横扫,正打在他后腰上。独眼龙惨叫一声,摔下马背,被阿福上前捆了个结实。
“滚!”萧策用枪尖指着剩下的匪寇,声音冷得像冰,“告诉你们的同党,再敢打晚星阁的主意,下场就和他一样!”
匪寇们连滚带爬地跑了,驿站周围只剩下篝火噼啪的声响,和护卫们粗重的喘息。萧策勒住马,胸口起伏着,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枪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他低头看着那杆枪,突然想起林晚星的话:“别总想着打打杀杀,要护着自己。”心里一软,握着枪的手松了松。
天亮时,商队重新出发。路过黑石岭余脉时,果然再没遇到半个匪寇,连飞鸟都格外安静。阿福忍不住感慨:“将军这一仗,怕是把他们打怕了!往后咱们商队再走这条路,保管畅通无阻!”
萧策没说话,只是望着前方的路,眼底渐渐漾开暖意。他仿佛已经看到,回到府里时,林晚星笑着迎出来,接过他手里的枪,轻声问“路上累不累”的模样。
那模样,比任何胜仗都让他踏实。
半个月后,商队平安抵京。萧策没先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提着从西域带回来的一小包薰衣草,径直走向林晚星的书房。
她正坐在窗边看账册,阳光落在她发间,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是他,眼睛瞬间亮了,像落满了星光:“回来了?”
“嗯。”萧策走到她面前,把薰衣草递过去,声音有些发紧,“西域的香料,说能安神。主母……这一路,没让你担心吧?”
林晚星接过香料,指尖触到他粗糙的手背,感觉到上面新添的伤口。她抬头望进他眼里,那里面藏着的疲惫和温柔,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没有。”她摇了摇头,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我知道你在,就什么都不怕。”
窗外的蝉鸣声声,阳光正好。萧策看着她含笑的眼,突然觉得,所有的奔波和厮杀,都值了。只要能换她一句“不怕”,这护途的路,再远再险,他也愿意走。
从那以后,晚星阁的商队再走黑石岭,果然再无盗匪敢扰。商队的伙计们都说,是萧将军的威名镇住了那些毛贼。只有萧策自己知道,支撑他的,从来不是什么威名,而是书房里那道含笑的目光,和那句轻轻的“我知道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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