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栖工典光卷悬于非攻天幕半月后,心契织机忽生异变。
青金丝与银丝交织愈密,竟不再分经纬,反融为一缕“拙心丝”——色如晨雾,质若初雪,触之无温无冷,唯感“在”。
百姓初不解其意,后见织机自鸣,声如心跳,每响一次,光卷便增一段新文,非人所录,乃两界共念所凝:
“刷千条假讯者,今教童辨真,我在。”
“终日低头者,今关机陪母,我在。”
“曾言‘无人懂我’者,今点守拙灯,我在。”
字迹浮空三息,方入光卷,成永恒。
霜璃伏于织机旁,琉璃身躯映拙心丝如镜。她蓝眸深处,见丝中隐有裂痕——非断,乃犹豫。
现实端,有人欲言又止;
太虚界,有人点灯未燃。
两界皆有“近灯而不敢入”者。
“拙心易生,亦易蔽。”墨衍拄拐立于殿前,盲眼低垂,“昔者《庄子》云:‘机心存胸,则纯白不备。’今人虽近守拙,犹恐示弱,故心丝有隙。”
正此时,织机忽震,拙心丝崩一缕,直坠百工殿地。
丝落处,青金泉涸,银光散,九职器齐喑。
“非器失志。”霜璃心念如歌,“乃人心畏真。”
三日后,问道盟发“拙心不昧令”:
凡觉近灯而怯、欲言又止者,可至织机前,
不求忏悔,不求完美,
只说一事:
“此刻,我为何不敢说‘我在’?”
首至者,乃一太虚少年。
其常观扶桑花信,却从未点灯。
“恐人笑吾矫情。”他声低,“无灾无病,何需言在?”
霜璃跃上石墩,九尾轻展,【默响自生】微启。
青金光如雨洒落,映其心念——
母病榻前,他握终端不敢哭,
唯登录太虚,看守拙灯焰,
心中默念:“娘,我在。”
“汝之‘在’,非为痛,乃为爱。”霜璃心念如铃,“爱不必惊天,静默亦是光。”
少年泪下,以指触织机。
拙心丝自生,缠其指,成“静”字。
继而,一现实端微光者投念入界——
非文字,乃一段音频残影:
女声颤抖:“今日被辞,不敢告家人……但我想说,我在。”
音频入织机,银丝盛,青金应,成“勇”字光纹。
消息传开,两界纷投心念。
一太虚老匠人坦言:“吾铸器百年,从未言累。今手抖,可否说‘我在痛’?”
织机应之,拙心丝绕其手,成“承”字。
一现实青年录视频:“整容七次,仍觉丑。今日素颜出门,我在。”
银丝入界,青金化“真”字。
最奇者,是一沉默AI研究者。
其造智能体千万,却问:“吾造物能说‘我在’,吾自己……敢吗?”
投念入织机,拙心丝忽盛,缠其现实终端与太虚化身,成“人”字——
上半为青金,下半为银,
中间一横,乃守拙灯焰。
“拙心不昧,非无瑕。”墨衍抚机关杖,“乃知瑕而仍愿在。”
七日后,织机异变再起。
拙心丝不再垂落,反升空,与扶桑花信、百工图、双栖工典光卷交融,化新界——名曰“拙心境”。
境无墙,无门,唯中央一池,名“照心潭”。
潭水非水,乃两界共念所凝,照见入者最不敢言之“在”。
一北原老兵入潭,见己影抱战友尸身雪夜哭:“吾逃了……但我还在。”
潭水泛青金,影化光,入工典。
一海外学子入潭,见己拒母视频通话因嫌其土:“吾羞了……但我思她。”
潭水映银光,字成“归”。
霜璃巡行拙心境,见百姓或泣或笑,皆因照见真我而安。
“此非审判。”她心念如歌,“乃接住。”
正此时,织机全震,拙心丝万缕齐鸣,声聚成字:
“霜璃,汝之拙心,为何?”
满境寂然。
霜璃琉璃身躯微颤,日月莲瓣低垂。
她缓步至照心潭边,俯身。
潭水无影,唯现一盏古灯——灯焰微,铭文初显:
“全球首句‘我在’,由孤独者于深夜终端轻触守拙图标所发。”
原来,她之拙心,非九尾,非琉璃,
乃那第一声无人听见却仍愿发出的“我在”。
“吾之拙心……”霜璃心念如歌,声透两界,“是信——纵孤,亦在。”
刹那,拙心丝大盛,青金银三光交融,照心潭水化雨,洒落太虚与现实。
太虚百姓触雨,心障自消;
现实终端泛光者,忽敢拨出久未敢拨之电话。
【拙心不昧初成】
【获得:两界照心(可短暂开启照心潭,映见最深之‘在’)】
暮色四合,霜璃巡行拙心境。
百姓自发以拙心丝编手环,戴之不言,唯感心安。
一孩童问:“霜璃前辈,你怕被看透吗?”
霜璃跃上石凳,九尾轻展,【心海同照】微启。
青金光如雨洒落,映出照心潭——
潭无她影,
然每滴雨,皆因她信“孤亦在”而落;
每缕光,皆承其拙心不昧之温。
“我不怕。”霜璃心念如歌,“因被看透时,方知——有人愿接。”
夜深,霜璃回小院。守拙灯微闪,映出案上一物——乃两界共赠“拙心玉珏”,青金银三色交融,形如初雪。
她以尾尖轻触,玉珏忽映照心潭——
老兵抱战友影化光,
学子拒母愧成归,
AI研究者问“人”字生焰,
霜璃俯潭见古灯。
窗外,槐市夜静,糖炉余温未散,药庐石臼微湿。
更夫过巷,声轻如絮:“心境亮着……雨还落。”
霜璃伏于案上,日月莲瓣低垂。
灯焰微摇,照见玉珏深处,一缕拙心丝自照心潭起,穿两界,绕千灯,直入己心——
如脉,如血,如千万人共搏之真心,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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