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不,现在占据这具年轻躯壳的意识,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刚刚还在书斋里啃着明史资料的文科博士。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绣着繁复龙纹的明黄色帐顶,丝滑的缎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静谧的光泽。鼻尖萦绕着一股奇特的混合气味,是檀香的清冽、某种名贵木料的沉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宫殿陈年老木的阴凉潮气。
他动了动,身下是坚硬而冰凉的触感,绝非自家那张柔软的人体工学椅。目光缓缓移动,扫过雕刻着蟠龙祥云的巨大床柱,扫过床边垂手侍立、穿着绯色贴里、低眉顺眼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宦官。
心脏猛地一缩。
这不是梦。那钻心的头痛,那真实无比的触感嗅觉,那肃杀到令人窒息的宫廷氛围……
“万岁爷,您醒了?”一个略显尖细,但又刻意压得低沉恭顺的声音在床边响起。那老太监约莫五十多岁,面皮白净,眼角有着细密的皱纹,眼神里透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敬畏。“时辰尚早,您连日操劳,龙体要紧,可要再歇息片刻?”
朱由检没有回答,他只是撑着有些虚软的身体,慢慢坐起。动作间,他感到这具身体异常年轻,似乎只有十六七岁,但肩头却像是压着千钧重担,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和惊惶挥之不去。这是原主残留的情绪吗?
他在老太监的搀扶下,有些踉跄地走到梳妆台前。那是一面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巨大铜镜,边框镶嵌着玳瑁和宝石,极尽奢华。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清瘦,甚至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脸。眉眼细长,鼻梁挺直,嘴唇很薄,紧紧抿着,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过于用力的坚毅和……多疑。头戴翼善冠,身穿赤色缂丝团龙袍,领口、袖口密密的金线云纹,在铜镜模糊的光影里,依旧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尊贵。
天启七年,信王朱由检,即将继承兄长的皇位,成为大明王朝新的主宰。
也是……最后一任皇帝,崇祯。
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从尾椎骨沿着脊柱瞬间窜上天灵盖,让他几乎要瘫软下去。大明王朝!二百七十六年国祚!内有权阉魏忠贤把持朝政,党羽遍布天下;外有建州女真努尔哈赤、皇太极父子虎视眈眈,铁骑屡破关墙;更可怕的是那小冰河时期的魔咒已然降临,北地大旱连年,赤地千里,流民百万,易子而食……这一切,最终都会化作席卷一切的烈焰,将这座古老的帝国,连同他这具刚刚登基的躯壳,烧得灰飞烟灭!
亡国之君!煤山!那棵歪脖子树!
冷汗瞬间浸湿了内里的中衣,粘腻地贴在皮肤上。镜中那张年轻的脸,此刻在他眼中,扭曲得如同索命的符咒。他死死抓住梳妆台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才勉强支撑住没有倒下。
“万……万岁爷?”老太监王承恩,历史上陪他走到最后的那个人,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声音里带上了真正的担忧,连忙上前一步,虚虚扶住他的手臂。
朱由检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檀香和陈木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股沉沉的死意。不行,不能慌!绝对不能露怯!这里是紫禁城,是天下权谋的中心,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魏忠贤的人,说不定就在这殿内的某个角落,正冷冷地注视着新君的一举一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属于历史学者的理智开始在极端恐惧中艰难地复苏。分析现状,利用信息差……这是唯一的机会。可是,怎么利用?他手无缚鸡之力,更无振臂一呼的威望,面对这积重难返、病入膏肓的帝国,他能做什么?难道真要重复历史的轨迹,做一个勤政却无力回天的悲剧皇帝,最后自缢殉国?
就在这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的刹那——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欲与改变时空轨迹意愿,明祚延绵系统激活,开始绑定……】
【绑定成功!】
【宿主:朱由检(崇祯帝)】
【年代: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
【国运:217(岌岌可危,天灾人祸持续削弱中)】
【可用气运点:0】(通过稳定朝局、平息内乱、抵御外侮、改善民生等方式获取)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却又清晰无比的电子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同时,一个半透明的、泛着微弱蓝光的虚拟界面,突兀地悬浮在他的意识之中,上面的文字如同刀凿斧刻,清晰可见。
朱由检的呼吸骤然停止,眼睛死死盯着意识中的那个界面,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
系统?!穿越者的标配金手指?!
“系统?!”他在心中疯狂呐喊,“你能做什么?有没有新手大礼包?能不能直接给我百万大军?无穷粮食?”
【本系统旨在辅助宿主延绵大明国祚,无法直接提供超越时代的武力或无限资源。主要功能:每日签到(随机奖励,与国运、时事相关)、气运点兑换(可兑换知识、技术图纸、良种、有限物资等)。请宿主脚踏实地,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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