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咧开的嘴一直没合上。黄浊的眼珠转动,扫过洞口每一个幸存者。目光落在身上,像被湿冷的舌头舔过。
林夜没动。
他右手还握着金属杆,杆身冰凉,最后那点暖意耗尽了。背上的伤口被血黏住衣服,一动就扯着疼。血腥味太浓,吸进肺里发堵。
池子周围跪着的十二个长老抖得更厉害。
他们后颈的黑钉随着颤抖微微摇晃,细线绷紧,勒进皮肉。血顺着线往下淌,滴进池子,溶进暗红液体里。
老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夜。
“比预想的少。”他说,声音在洞窟里荡出回音,“不过,够用了。”
他抬起右手。
枯瘦的手指对着血池一点。
池面炸开十二朵血花。每朵花下方都连着一条细线,线另一端连着长老们的后颈。血花旋转,越转越快,细线绷得笔直。
长老们同时仰起头。
喉咙里挤出嗬嗬的声响,像破风箱。他们的眼睛翻白,嘴角溢出白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贴紧骨头,显出肋骨的形状。
细线由黑转红。
像有东西从长老们身体里被抽出来,顺着线流向血池。血池中央的图案骤然亮起,暗红光线交织成复杂的网。网的节点在跳动,像心脏。
老祖深吸一口气。
他胸腔鼓起来,又塌下去。脸上干瘪的皮肤泛起一层诡异的红光,皱纹好像浅了些。眼珠里的黄色褪去,变成纯粹的血红。
“舒服。”他低声说。
然后他看向洞口,咧开嘴:“该你们了。”
话音未落,洞窟两侧的阴影里走出四个人。
都穿着黑袍,但和老祖的黑袍不同。他们的黑袍更贴身,袖口束紧,下摆只到膝盖。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眼睛。
眼睛是灰白色的,没有瞳孔。
四个人步伐一致,走到血池与洞口之间的空地上。他们站成一线,双手垂在身侧,指间夹着细长的黑色短刺。
气息阴冷得像地窖里的石头。
“死士。”苏璃轻声说。她往林夜身边靠了半步,声音压得很低,“被洗过脑,不会疼,不会怕。”
林夜扫了一眼。
四个人都是筑基巅峰,有一个半只脚踏进金丹。气息凝实,站姿毫无破绽。他们身后的阴影里,还有东西在动。
两头。
形似巨狼,但体型大得多。肩高超过成年男子的胸口,四肢粗壮,爪子扣进地面岩石,抠出深痕。它们没有皮毛,全身由浓郁的血煞之气凝聚而成,表面不断翻涌,像沸腾的沥青。
眼睛是两个猩红的光点。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呜咽里混着骨头摩擦的咔嚓声。
刀疤汉子骂了一句。
他拖着断臂往后挪了半步,右手的铁棍横在身前。铁棍上沾满黑血,棍身弯了,握柄处滑腻腻的。
“这他妈还怎么打?”他声音嘶哑。
剩下的囚犯和自愿者们聚拢过来。不到二十个人,围成半个圈。每个人身上都带伤,血糊了一脸一身。眼神疲惫,但没人后退。
后退也是死。
林夜握紧金属杆。杆身弯了,握在手里别扭。他看向血池中央的老祖。
老祖盘腿坐着,双手重新结印。悬浮的图案又开始旋转,从池子里抽取血线。他闭着眼,嘴角挂着笑,像在享受。
不管这边了。
或者说,他确信死士和魔物能解决。
林夜深吸一口气。
“苏璃。”他说。
“嗯。”
“两头狼,你能拖住一头吗?”
苏璃沉默了两秒。她右脚踝肿得像馒头,脸色白得透明。手里的金属杆纹路暗淡,蓝光几乎看不见。
“能。”她说,“但只有一次机会。”
“一次够了。”
林夜看向刀疤汉子:“带五个人,缠住左边两个死士。不用打赢,别死就行。”
刀疤汉子咧嘴:“他娘的,这活儿我喜欢。”
“剩下的人,”林夜扫过其他人,“对付右边两个。看到机会就往门那边冲。”
他指了指血池后方。
那里有道石门。门嵌在洞窟尽头的岩壁上,高大厚重。门面刻满符文,符文被污血覆盖,只能看出模糊的轮廓。门缝里透出更暗的红光,光在地面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
门后就是禁地核心。
众人点头。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
死士动了。
左边两个同时扑向林夜。速度快得像鬼影,黑袍在空气里拉出残像。他们手里的短刺刺出,刺尖泛着幽蓝的光。
有毒。
林夜侧身,金属杆横扫。
杆身撞上短刺,发出清脆的叮响。左边死士手腕一翻,短刺顺着杆身滑过来,刺向林夜手腕。右边死士矮身,短刺刺向林夜脚踝。
配合默契。
林夜撤步后退。脚下苔藓湿滑,他身子晃了一下。短刺擦过脚踝,划开皮肉,火辣辣的疼。他咬牙站稳,金属杆往前一捅。
杆头点中左边死士胸口。
但死士没退。他硬扛了这一下,胸口凹陷下去,发出骨头碎裂的闷响。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右手短刺继续刺向林夜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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