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之影本体的降临,并非物理层面的挤压,而是存在概念的抹消。那片自虚空裂痕中蔓延开的“静寂”,如同宇宙中最深沉的黑暗,无声无息,却带着令灵魂冻结的寒意。它不像秩序构造体那样 actively “攻击”或“规整”,它只是…“存在”在那里,并将其“静寂”的本质,如同无法抗拒的法则般,向着四周扩散。
万识回廊中那些刚刚恢复活力的信息光带,一旦被这片“静寂”触及,其绚烂的色彩瞬间褪去,奔流的形态凝固,蕴含的浩瀚知识与记忆如同被橡皮擦去般,化为一片空白,最终融入那无光无色的虚无背景中。没有爆炸,没有挣扎,只有最彻底的、令人窒息的“归于无”。
“撤退!所有单位,立刻远离那片区域!”佐菲强撑着站起,急促地下令,胸前的计时器闪烁得愈发刺眼。面对秩序构造体,他们尚可一战,但面对这直接源自本体的“静寂”领域,任何形式的能量接触都仿佛泥牛入海,甚至会被其同化,加速它的扩张。
舰队仓促后撤,泽塔一把将虚弱的捷德背起,阿尔法利刃号喷射出最大功率的尾焰。伽古拉啐了一口,收起蛇心剑,化作暗影紧随其后。即便是他,也能感受到那片“静寂”对自身“混沌”本质的绝对克制——混沌需要变量和舞台,而绝对的“无”,是连混沌都无法滋生的死地。
然而,他们的后退速度,远不及“静寂”扩张的速度。那虚无的边界如同死亡的阴影,紧紧咬在舰队后方,几艘稍慢的辅助舰船被其边缘扫过,瞬间所有动力、灯光、通讯信号全部消失,如同被定格在琥珀中的飞虫,随后悄无声息地解体,化为最基础的粒子,融入那片“无”之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这不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存在与虚无的终极哲学命题,化为了现实的灾难。他们所有的力量、技巧、羁绊,在这旨在抹杀一切“存在意义”的敌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样下去…整个万识之库都会被它吞噬…”捷德伏在泽塔背上,看着后方不断被抹除的、承载着宇宙记忆的回廊,心痛不已。他能感觉到,随着“静寂”领域的扩张,秩序之影那冰冷的意志正在变得愈发凝实、强大。
就在这危急存亡之际,一道与众不同的通讯信号,强行穿透了“静寂”领域对常规通讯的干扰,接入了佐菲的私人频道。信号极其微弱且充满杂音,仿佛来自宇宙的尽头。
“佐菲…听得到吗?…这里是希卡利!”
希卡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
“希卡利?我们这边情况很糟!秩序之影本体出现了,我们无法对抗…”佐菲快速回应,同时指挥舰队进行规避机动。
“我知道!长话短说!贝利亚…贝利亚的生命体征出现了剧烈异变!与你们所在的时空产生了超距共鸣!”希卡利的声音在杂音中断断续续,“监测数据显示…他体内平衡的原核,正在吸收一种…一种来自宇宙背景的‘虚无’能量,以及生命之树残存的生机…进行一种…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蜕变’!”
“蜕变?”佐菲一愣,一边闪避着后方蔓延的静寂边界,一边分神理解这匪夷所思的信息。贝利亚不是在光之国沉睡吗?怎么会和这里的绝境产生关联?
“没错!更关键的是,我捕捉到了一段混合了他气息的、全新的生命波动信号…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就在刚才,当秩序之影本体降临的瞬间,贝利亚的共鸣波动和那段新生命波动,同时达到了峰值!”希卡利的语速极快,“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佐菲!秩序之影的本质是‘归于无’,是极致的‘静’。而生命,尤其是超越常规、于不可能中诞生的‘新生命’,其本身,就是对抗‘静寂’的最强‘回响’!”
生命…作为回响?
佐菲的目光猛地看向后方那不断扩张的、吞噬一切的静寂领域,又看向前方被泽塔背负着的、体内同样蕴含着光暗平衡与生命树力量的捷德。一个模糊的、极其冒险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型。
“希卡利!你的意思是…贝利亚的异变,可能为我们提供了对抗秩序之影的…另一种‘武器’?”
“我不能确定!但这或许是唯一的变数!”希卡利肯定道,“尝试引导它!贝利亚的共鸣锚点很可能与捷德,或者与你们所在的‘万识之库’本身有关!必须…呃…信号干扰太强了…保持…”
通讯在此刻彻底中断,显然,“静寂”领域的扩张已经严重影响了超距通讯。
但希卡利传递的信息,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一丝火星。佐菲立刻将自己的猜想分享给捷德和伽古拉。
“父亲…的新生命波动?”捷德眼中重新燃起光芒,他闭上眼睛,不顾自身的虚弱,再次尝试感应。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感应万识之库的信息流,而是将感知扩展到更虚无缥缈的层面,去追寻那冥冥中与自己血脉相连、却又截然不同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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