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堡的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石质地面上还残留着未擦拭干净的血渍,混合着草药和硝烟的气味,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核心成员们围坐在沙盘旁,个个面带疲惫与焦灼,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雷恩的左臂绷带又渗出了暗红,铁角的额头缠着布条,格伦金的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古叶长老的藤蔓拐杖上还沾着战场的泥土。
卡提西娅坐在主位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靠在椅背上,冰蓝色的眼眸扫过众人,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伤亡统计我已经知道了,六百零九人,几乎是我们战力的大半。”
她顿了顿,咳嗽了两声,胸口传来一阵闷痛,体内稀薄的魔力如同惊弓之鸟般躁动了一下,让她忍不住皱紧眉头。三天的昏迷让她错过了最艰难的战后初期,如今醒来,面对的便是这满目疮痍的烂摊子。
“瓦勒留斯的援军最多还有十二天就会抵达,五千大军,配备巨型魔导炮和百名符文骑士。”莎莉丝站在卡提西娅身侧,语气冰冷地补充道,“我们现在能动用的战力,不足三百人,其中还有近半数是伤员,硬拼必死无疑。”
议事厅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传来的风声,如同亡灵的呜咽。铁角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俺们牛头人还能打!就算只剩二十一个,也能顶上去!”
“没用的。”雷恩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对方的符文骑士和魔导炮,不是靠勇气就能抵挡的。我们的镇墙已经破损,符文武器也所剩无几,魔导工坊就算日夜赶工,也赶不上援军到来的速度。”
格伦金抹了把脸,声音带着哭腔:“俺已经让侏儒工匠们连轴转了,可修复武器、改造魔导炮都需要时间和材料,就算把矿脉里的星纹银都用上,也顶多再凑出百来件符文武器,根本不够用!”
古叶长老缓缓开口,声音如同风吹枯叶:“树精们能再布置一些荆棘陷阱,苔藓长老也能培育出更多净化草药,但这些都只能拖延时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缺的是兵力,是能正面抗衡大军的战力。”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卡提西娅身上。她是残光镇的领主,是星冠皇族的传承者,此刻,只有她能做出决定,找到一条生路。
卡提西娅闭了闭眼,集中精神,试图调动体内那股精纯却稀薄的自然魔力。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脚下地脉的微弱脉动,甚至能隐约“看”到魔力在经脉中缓慢流淌的轨迹,可无论她如何催动,魔力都像是被冻住的溪流,难以凝聚成有效的力量。
“咳……”她再次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血丝,莎莉丝下意识地向前半步,伸手想扶她,却被卡提西娅轻轻摇头制止。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卡提西娅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唯一的办法,就是求援。”
“求援?”雷恩愣住了,“向谁求援?自由城邦联盟远在千里之外,而且向来明哲保身;矮人王国虽然和我们有盟约,但铁峰城距离这里也不近,等他们赶来,恐怕我们已经……”
“只能试试。”卡提西娅打断他,“自由城邦联盟与寒霜王国素有摩擦,他们不会坐视寒霜王国吞并灰雾隘口,扩大势力;矮人王国需要我们的自然魔法净化矿脉,我们的存亡与他们也息息相关。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她看向站在人群中的艾琳娜,语气缓和了几分:“艾琳娜,你曾是人类贵族,人脉广阔,熟悉自由城邦的规则。我想派你出使自由城邦联盟,以‘共享初级符文锻造技术+长期供应提纯烈酒’为筹码,请求他们派遣援军。”
艾琳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坚定。她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领主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自由城邦的首领与我父亲曾有旧交,我会尽力说服他们,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为残光镇带来援军。”
“很好。”卡提西娅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莉娅——这位年轻的精灵少女曾跟随她去过铁峰城,熟悉矮人王国的路线和习俗,也是她最信任的学徒之一,“莉娅,你带着我的亲笔信,前往铁峰城求援。告诉布鲁姆国王,若残光镇覆灭,矿脉的净化任务将彻底中断,而且寒霜王国的大军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铁峰城的边境。”
莉娅脸色一白,她从未单独执行过如此重要的任务,更何况路途遥远,危机四伏。但看着卡提西娅信任的目光,看着残光镇如今的惨状,她咬牙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领主大人,我一定能把矮人援军带回来!”
“你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卡提西娅叮嘱道,“沿途尽量避开寒霜王国的巡逻队,艾琳娜可以带上几名你的旧部,莉娅让雷恩派十名荆棘守卫护送你。所需的物资、盘缠,让马尔科立刻为你们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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