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从画面左边走到右边,抬手的幅度,转身的角度,甚至衣摆晃动的频率,都清晰可见。只是不知道他是谁。
吴专家盯着看了很久。
“识别准确率呢?”他问,“脱敏后,不影响分析?”
“不影响。”沈清澜调出另一组数据,“我们测试过三千个小时的真实场景。脱敏前后,异常行为检测的准确率差异在百分之零点三以内,统计上不显着。”
刘总监微微点头。
他侧身和旁边的业务主管低声说了句什么。主管在本子上记了一笔,然后看向陈默,眼神里多了些认可。
演示继续。
动态场景模拟,压力测试,故障切换演练。大屏幕上的数据流始终稳定,曲线平滑得像用尺子画出来的。偶尔有峰值,但很快回落。
张锐和王浩在边上待命。
两人都站得笔直,眼睛盯着屏幕,手里攥着对讲机。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十点半。
演示进行到实时入侵检测模块。沈清澜模拟了一次网络攻击,数据包像雨点一样砸向虚拟系统。防御层一层层亮起,拦截,分析,溯源。
突然,主屏幕闪了一下。
画面出现半秒的卡顿,然后恢复正常。沈清澜操作的手顿了顿,但表情没变。她继续讲解,声音还是平稳的。
陈默看向技术准备间。
门关着,但玻璃窗后,张锐正对着耳麦快速说着什么。王浩在敲键盘,手指翻飞,额头的汗流到了下巴。
考察团的人似乎没察觉。
只有吴专家抬了下头,看了一眼屏幕,又低下头继续记录。笔尖划过纸张,沙沙的响。
十点四十。
演示结束。大屏幕暗下去,灯光调亮。考察团的人陆续起身,有人活动肩膀,有人揉眼睛。刘总监走到陈默面前。
“很精彩。”他说,“比我想象中扎实。”
“谢谢。”陈默说。
“不过……”刘总监话锋一转,“我有个问题。”
“您说。”
“你们的方案,理论上很完美。”刘总监看着他,“但落地呢?园区不是实验室,会有各种意外。断电,网络波动,人为破坏……你们怎么保证鲁棒性?”
陈默正要回答。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苏晴快步走进来,脸色有点白。她走到陈默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陈默的眼神沉了一下。
他转向刘总监,露出歉意的笑:“不好意思,有个紧急情况需要处理一下。沈总监会先带各位参观数据中心。”
沈清澜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交汇,一秒钟。然后沈清澜点头,转向考察团:“这边请。”
一行人往数据中心走。
陈默留在会议室里。苏晴关上门,声音压得更低:“前台收到一个包裹,收件人是您。拆开看……里面是打印出来的照片。”
“什么照片?”
“是……”苏晴咬了咬嘴唇,“是您父亲和母亲的老照片。还有一张字条。”
陈默接过她递来的信封。
牛皮纸信封,很普通。里面滑出几张照片,边缘泛黄,是那种老式相纸。照片上,父亲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母亲在旁边笑。
还有一张字条。
打印的宋体字,只有一行:“技术可以干净,但过去呢?”
陈默盯着那行字。
手指捏着照片,纸面有点滑。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的,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窗外有鸟飞过,影子掠过玻璃。
“谁送来的?”
“跑腿小哥,已经走了。”苏晴说,“单子上的寄件人是匿名。前台小姑娘说,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
陈默把照片塞回信封。
纸张摩擦发出沙沙声。他深吸一口气,把信封放进西装内袋。布料鼓起一小块,硬硬的,硌着胸口。
“别声张。”他说,“继续接待。”
“明白。”
陈默走出会议室。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他走到数据中心门口,隔着玻璃窗往里看。
沈清澜正在讲解。
她指着机柜里的服务器,手指修长,动作干练。考察团的人围着她,刘总监听得很认真,吴专家在拍照。
一切正常。
陈默推门进去。冷气扑面而来,带着机器特有的金属味和臭氧味。机柜的指示灯明明灭灭,像呼吸。
“陈总。”刘总监转过头,“刚才说到哪儿了?”
“鲁棒性。”陈默走到机柜前,手掌贴上金属外壳。冰凉从掌心传上来,他声音平稳,“我们的服务器做了分布式冗余。任何单点故障,三秒内切换备用节点。数据同步延迟控制在毫秒级。”
“实战过吗?”
“上个月,开发区停电两小时。”陈默说,“我们的系统自动切换到备用电源,全程无感知。日志显示,服务中断时间为零。”
刘总监没说话。
他走到机柜后面,看线缆排布。线都扎得很整齐,颜色分类,标签清晰。他伸手摸了摸线缆,塑料外皮有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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