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很调皮地问:“那个鬼脸,其实就是我啦,吓到了你真是抱歉哦。怎么样,要不要姐姐把脸伸过去,让你揍一拳解解恨?”
这个提议相当有诱惑力,月煌拳头立马就硬了。
不过仔细看那张脸,吹弹可破的白皙面容上,秀丽精致的五官端正地组合到一起,映衬出一张柔媚又不失温和的美丽脸庞。如果不是那张鬼脸的杀伤力太大,换做旁人,只怕早已看呆了。
作为一个饱受儒家学问熏陶的唐朝侠士,违背圣人教诲对女人下手,可以说是千难万难。对美女下手,更是怎么都无法狠下心来。
于是月煌只能遗憾地松开拳头,继续装出正派模样,老老实实回了句:“小生不敢。”
谁知这副模样又戳中了十六夜红月的笑点,若原本她只是笑得花枝招展,现在几乎可以用前仰后合来形容她的姿态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她凑近了几步,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笑盈盈地问:“你有没有怀疑过,有时候你说话的方式,不像是个正经的唐人?”
这问题问得月煌满是迷茫,他拱起的手都忘记放下,茫然道:“正经唐人?我不够正经吗?”
十六夜红月摇摇头,后撤一步,以相当轻柔的姿态将双手抱和于胸前,再将两手的大拇指翘起并交叠在一起。同时上身轻微伏作躬身状,长裙掩住的两腿微屈,双手随身形缓缓向下,由胸前稍许下移至于胸腹交界处。
做完这一切,十六夜红月才低眉顺眼地道了声“万福”。
月煌看得满头雾水,随口问道:“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行礼?”
这是唐朝女子与人会面时最常用的“万福礼”,据说传承于周朝,因为最初做起来显得过于卑躬屈膝,武则天以一介女流之身成为唐主后,直接将其改成正身直立的行礼姿势。
这一改动自然颇受唐朝女子喜爱。
哪怕是在藏剑山庄这样满是江湖儿女,见面时一般都双手抱拳、拱手作揖的江湖门派里,也有许多师姐师妹钟情于此。
所以月煌对这个很有大唐特色的万福礼一点都不陌生。
十六夜红月行完礼后仍没有结束,只见她直起身子,双臂自然下垂,将两手交叠于腹部,优雅又自信地说道:“儿家初见小郎君,心中欢喜,当真情难自抑呢。”
月煌被这句话吓得向后一仰,不自觉后退半步,嘴里哆哆嗦嗦得几乎口吃起来:“你你你,你干,干什么?”
十六夜红月大概是演戏演上了瘾,她单手捂嘴做惊讶状,跟着上前半步,关心地问:“小郎君这是怎了?又被儿家惊扰到了?”
月煌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女人怕不是被女鬼上身了”的惊骇之语,闻言又退了一步,直接撞到床沿上,撞得那木架子撑起来的破床又是一阵吱扭。
见他这副模样,十六夜红月终于装不住了,噗呲一声破了功,又是一阵大笑。
月煌惊恐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跟女鬼一样神经质的奇怪女人,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癫。
好不容易笑够了,十六夜红月揉了揉笑得都有些发酸的脸颊,冲月煌抛了个媚眼,调笑道:“还没明白吗,小郎君~”
这个君字的尾音,她特意用绵柔的声线拉得极长,显得很是情意绵绵。
月煌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呆呆傻傻地看着她,喉头微动咽下一口口水。
十六夜红月似乎是玩够了,或者单纯不喜欢月煌那副没见过世面的雏鸟模样,挥挥手,散了刻意装出来的媚态:“好啦,不逗你了。”
她稍微舒展了一下身体,默默走到床边的窗户旁,后背倚着窗沿双手环抱于胸,轻声解释起来:
“刚才那般,才是唐朝未出阁的小女子该有的样子,一举一动都颇为讲究礼法,见了陌生人就自称‘儿’‘儿家’,说话还会带着点唱戏的味道。当然了,她们见到喜欢的人,虽然不至于太扭捏,但用词也不至于这般露骨。”
“而那些混迹江湖的女子,行为举止可能会直率些,却绝不会像我这样,满口大白话,直呼‘你我他’,言语间更是称得上放荡不羁。”
“你也一样,若是你有机会见了正经唐人,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像唐朝土着,反而更像是从上千年后回来的后世小青年。”
“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这话里信息量不小,月煌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难以消化,下意识反驳道:“可我在藏剑山庄时,他们都是这么说话的啊?”
不仅如此,回想一路走来的这一连串经历,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哪怕是那些看名字不像自己同类的正常人,说话方式也差不到哪去。
这么想也不太对,一条单身狗有时候说话就怪怪的,总是会蹦出一两句在月煌听来像是古文的话。
十六夜红月没有觉得意外,随意点点头,手指比划出一个西窄东宽的图形,耐心说道:“那个大傻子,就是你家道长,应该跟你说过我们生活的地方,其实是一个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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