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自然是原谅她了。
毕竟嘛，有谁能顶得住，自家那个长得还行就是发育略显平整，又暴力又可怜的极度反差的女师父？
反正月煌是顶不住的。他最后还特意蹑手蹑脚地走远了一些，再放重脚步，一边咳嗽一边重新走到叶秋水门前，恭恭敬敬地请安。
这事情也就这么，在心软之下翻篇了。
拜自家师父所赐，这种把人打击到极端怀疑自我、怀疑人生的时候，向对方脑子里灌输洗脑想法的行为，对月煌而言已经很难再起到作用。
所以当理智回归后，月煌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十六夜红月之所以会挑了那么个时候出场，一定是打算趁着那个机会，向他灌输些什么。
结果，月煌也没想到自己的胆量竟然那么小，以至于那场精心策划的惊吓，对他造成了效果拔群的刺激，当场让他晕了过去。
也因此，原本在对方设计中，一场本该发生在雨中，充满神秘色彩的谈话，就这么被临时改为坐听雨声的室内交谈。
一鼓作气说完就走的“女鬼现身告知真相后离奇消失”戏码，要如何修改，才能在“不把胆小鬼吓死”的前提下，达成原定目的？
十六夜红月，甚至是指使她前来的人，对此显然准备不足。
于是就只能让十六夜红月自己发挥了。
事实证明这个女人虽然很聪明，但似乎并不习惯跟人正经说话，或者说，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聊过天了。
回顾她说过的话，从最开始，她好像就没有什么章程，纯粹是想到哪说到哪。甚至为了逗月煌玩，或者只是自己想找乐子，还有些刻意引导话题跑歪，好让两人多说几句话的嫌疑。
这就有点意思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月煌，不仅立刻心生防备，更是想反过来利用这一点，试着从逐渐放飞自我不再设防的十六夜红月嘴里，套点有用的信息出来。
可惜棋差一步，月煌没料到这女鬼在外面还有接应。
此时的十六夜红月，已经从窗沿上跳了下来，脸上再度恢复了温和柔媚的笑容。
月煌知道，这代表着她又恢复了自己刚醒来时候的警惕，甚至这个精明又活泼的女人，还可能会做点什么补救一下。
不过十六夜红月并没有当场发难，而是随手拿起窗边的放在纸上的小木刀，把玩了一下，随口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幼稚的喜好。”
月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盯着她的双眼，想从她的细微表情中再挖掘出些什么。
十六夜红月感受到他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柔和地说：“你若真的喜欢上了姐姐，不如现在就跟我走，我们是同类，不会害你。”
月煌也笑了起来，他默默从床上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直视她的双眼，针锋相对地说：“我相信你，但你们的做法，我不太喜欢。”
将小木刀在指尖转了个圈，那脏兮兮的破旧小东西，在十六夜红月葱白如玉的手里仿佛活了过来。明明只是一片劣质的木头，却隐隐有寒光闪过，散发出一股极为危险的意味。
她依旧笑得很好看，语气也是一样的温柔：“不成想，反倒让你误会了。不过没有关系，我们既然是同类，你迟早会跟我们走到一起的。”
空荡荡的房间里，似乎一瞬间充满了沉重且凌厉的杀机，压得月煌呼吸有些急促。
他也没有运功反抗，而是很坦然地说：“我当然相信你们，你说的话我也大都信了，只是在你们说出真实目的之前，我可能不会太配合。”
这话他没有说谎。
能主动突破现实和“交界地”之间的屏障，出现在创造者那边闹鬼故事的十六夜红月，至少也该是世间一流的高手。
就像是被浩气盟和恶人谷争夺追杀时，月煌见识过的那些满是神仙手段的高手。十六夜红月的战力，应该还在他们之上。
而月煌呢，满打满算，只是个自以为踏入一流高手境界的小人物。他那道听途说来的实力划分，根本就是没见识过至高武艺的江湖底层人，井底之蛙一般的狭隘之语。
在十六夜红月面前，月煌微小如蝼蚁。
说不定还是她眼中的蝼蚁中，最弱小的一批。
实力的巨大差异下，强者不可能，也不屑于对弱者说谎。
毕竟那沉甸甸的真相，已经足够压得蝼蚁一辈子喘不过气来了。
看着月煌满脸真诚的模样，十六夜红月迟疑了一下，指尖翻转个不停的小木刀也跟着慢了下来。
窗外又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十六夜红月似乎额外听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随手将小木刀放回原处。
然后她看着月煌，略微肃穆地说：“我知道了，也请你放心，我方才所说没有半句假话。你既然被困在这里走动不得，不如趁机好好想想，我们这等异类，究竟该何去何从。”
最后，她似乎不是很习惯这么严肃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姐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答应姐姐，在长大之前，千万别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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