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苏敖所述,苏家世代在海边谋生,也曾富贵过几辈人。
数十年前,大明朝廷对关外的掌控力尚在之时。渤海湾海港码头之上,曾有一个官家署衙。
主要职责乃是调度来往船只,隶属于漕运司麾下。
关外和关内有些区别,为了维稳地方,官员往往沿用世袭制度。
苏敖的太爷爷,乃至到他爷爷,都曾是渤海湾这片海域的土皇帝。
若不是大明这些年对关外的掌控力越来越薄弱的话,此人很可能现在依旧是海港上,说一不二的人物。
像沈青山这种低贱商贾,要想走水路,运输往来货物,全都得上门求人家给安排船只才成。
可惜啊,大明如今风雨飘摇,早在苏敖父亲那一辈,朝廷便撤销了海口衙门。
导致原本也身属官家的苏敖,重新沦落回了渔民。
沈青山得知以后,不禁感叹:“哎,时也命也。眼下朝廷能保住山海关已然不易,便是咱们燕山城也岌岌可危,更别说一个渤海湾海港署衙了。”
“大哥说的是啊,国之危难,也没啥好说的。家中没了官职便没了官职呗。
其实那官也不好当,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家人还没现在吃的好呢。
关外局势动荡不安,朝廷发不出饷银,又不让官员经商。我爷爷那人太过正直,当真是两袖清风。
叔伯们打点渔获,补贴家用,还要时不时分给空船而归和失去劳动能力的乡亲们。我小时候时常吃不饱。”
“难怪你在码头上人缘如此之好,敢情祖上余荫仍在。”
“嗯,倒也算是沾了祖辈的光。”
沈青山略一沉吟,再而言道:“兄弟,你既然有如此家底,为何不好好利用一番?”
苏敖有些不解:“大哥何意?”
“你挺聪明一个人,怎生会想不到呢?你可以将海港渔民组织起来,干一番大事啊!”
“起义啊?”
沈青山吓了一跳,急忙从椅子上跳起身,矢口否认:“可不敢胡说!好家伙,差点让你说造反喽。
我的意思是你压根不用亲自出海,只需组织好村民,让他们各司其职。
安排人专职捕鱼、专职贩鱼、专职运输,你只需管账便可。岂不是能带着乡亲们都吃饱饭?”
苏敖摇了摇头:“我不是没想过,怎奈没有稳定的供销渠道,不能服众啊!”
沈青山正色提议:“我和你合作,如何?”
“别闹,大哥你还能贩鱼不成?”
“听我说,我觉得你既然在渤海湾有点威望,如不善加利用,过于可惜了。
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定能让你多赚金银,也能给码头上的苦哈哈们多谋一些吃食。如何?”
苏敖颇为意外:“还有这种好事?能让乡亲们吃饱饭?大哥请讲,小弟洗耳恭听。”
“你要垄断码头。速去买一些船只,而后雇佣渔民出海打鱼。得渔获后,再组织人手进城贩卖,统一定价。岂不美哉?”
“这法子不行啊,买船要不少银子。而且渔民也不一定每天都有收获,若是空舱而返,便要亏钱。”
沈青山细细讲解:“傻小子,刚还夸你聪明呢!这会儿怎生脑筋又转不过弯来了?
我刚不是给了你一千两吗?你先能多买便买多少。
假设你有了一百条船,你还能每天全部空网不成?
哪怕只有六十条船有收获,但你做到了统一售价,总收入上,便不会亏。
如今的局势,关内的食盐运来的总量,远远不够食用。百姓们大都指着海鱼补充盐份。
城中几乎不可能不食鱼,你卖一斤五文还是六文,那还不是随你定价?只要不离谱,断不会愁卖。
原本一两天捕不到鱼的乡亲,也不用怕饿肚子。因为有你给他们兜底,哪怕是几天没有打到渔获,你也要给他们发工钱。
你再组织不能出海的妇孺,做做后勤工作,什么修补渔网,做做饭啦。只要大家伙儿都有活干,谁也饿不死。
生意啊,就怕恶意竞争,你卖五文一斤,别家卖三文,万一再来个二愣子,卖一文。最后谁也挣不到钱,大家都得赔本赚吆喝。”
苏敖先是两眼放光,随后却又悻悻然叹息:“还是不行。大哥你不是渔家出生,可能不了解大海。
一年中不是每日都能行船,马上天冷了,几乎打不到什么渔获。按你的说法,得养好多闲人,开销太大。”
“你不会卖干货吗?”
“啥意思?”
“趁着能捕到渔获的时候,将其风干。鱼、贝壳、虾蟹、海菜等等,大规模存储,每日里分开进城兜售。
若是实在淡季,你便组织人手,在码头上替过往行商装卸货,收取报酬。亦或者用船替人运送货物。
只要能做到乡亲们万众一心,你守着渤海湾,还能赚不来银子?
再说了,渔民们听你统一指挥,每个人都能吃上饭,旱涝保收,他们不会不愿意。”
“听着倒是个好主意。”
“你试试便知晓了。先买船,后雇人,做好统筹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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