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雨眠，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猝不及防的点名让她从短暂的游离中回神，黑板上是一道颇有些难度的小球往返物理题。她大致浏览了下题干，立马就给出了思路。
“很好，请坐。”物理老师眼中掠过一丝赞许，“这题是月考压轴大题，全班只有两位同学解出来了……”老师的声音渐渐沉入背景。
翟雨眠的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磁石牵引，滑向了教室后门旁的角落。
那里坐着盛淮清。
他整个人陷在椅子里。校服外套的拉链只象征性地拉到一半，露出里面一件辨识度极高的黑色连帽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手腕，上面松松垮垮地缠着一条运动腕带。
耳机线从宽大的兜帽里延伸出来，那是违禁品，他却大大方方地露出来。
这个人是年级有名的刺头，仗着家世优渥，行事肆无忌惮，连老师都对他睁只眼闭只眼。
而这样的人……居然喜欢她？
荒谬。
翟雨眠心底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厌烦。她从幼儿园起就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初中就被顶尖高中提前锁定，如今更是稳坐年级榜首的宝座。
她的未来清晰而耀眼：清北、精英、金字塔尖的风景。盛淮清？一个只会惹是生非、前途渺茫的小混混，也配对她生出半分妄想？
更让她觉得讽刺的是，在她所“知道”的那个故事里，这个盛淮清，竟然还是男主角。当然，女主角不是她翟雨眠，而是隔壁十班那个叫叶歌的人。
下课铃声尖锐地响起，物理老师意犹未尽地又拖堂了三分钟，才终于收尾。教室里一片寂静，除了一个人。
盛淮清在铃响的瞬间就站了起来，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讲台，没有丝毫停留，径直从刚合上教案的老师面前走了过去，脚步带风。
真碍眼。翟雨眠面无表情地想。
她没有起身，从桌肚里掏出下一节课要用的数学书，一只手臂趴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臂支着自己的脸看向自己的同桌。
“谭星，你认识隔壁十班的叶歌吗？”
“叶歌？”谭星眼睛一亮，立刻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知道啊！挺神奇的一个人，初中时默默无闻，到了高中像换了个人，成绩突飞猛进不说，人也变得特别……嗯，有吸引力？听说不少女生喜欢他呢。怎么突然问起他？放心啦，他现在的分数还威胁不到你的王座。”谭星笑嘻嘻地补充。
“随便问问。”翟雨眠含糊道，眼神又有些放空。
谭星学着她的姿势趴过来，脸对脸，好奇地打量她：“不对劲哦，我的大学霸！物理课上老师那道题讲得那么投入，一直往我们这边瞟，我大气都不敢喘，结果你呢？神游天外！他点你名就是想敲打你，你居然还敢继续发呆？啧，这就是学霸的底气吗？我服了！”
翟雨眠眨了眨眼：“啊？我…没注意老师看过来。”
谭星猛地直起身，动作幅度太大，“哗啦”一下把桌角的几本书碰落在地。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捡书，一边压着兴奋的嗓音追问：“等等！你上课发呆，下课就跟我打听帅哥……翟雨眠，你该不会是……看上叶歌了吧？”
翟雨眠下意识伸手去捂她的嘴：“小声点！胡说什么呢！”她飞快地扫了眼周围。
谭星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扒开她的手，用气声问：“那我小声点，你悄悄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叶歌？”
“不是！”翟雨眠否认得很快，但眼神里有一丝困惑，声音更低了些，“你有没有觉得……他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像个女生？不是那种‘娘’的感觉，就是……气质上？”
谭星一脸问号：“？？？女生？没有啊！他打球的时候明明超帅的好吗，荷尔蒙爆棚！你发呆一节课就琢磨这个？”她显然觉得这个想法很离谱。
翟雨眠摇摇头，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没什么，就当我没问。你别到处乱说。上课了……”
上午最后一节数学课结束，下课铃成了奔向食堂的冲锋号。谭星丢下一句“你又不去食堂？”，人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教室。
翟雨眠慢了一步，看着瞬间空荡的门口，失去了挤食堂的兴趣。算了，等会儿去小卖部买个面包对付吧。
她继续做一道算术题，解出x之后微笑着合上书本，面前突然多了一瓶牛奶。握着牛奶的手白皙修长，手腕处有一个运动腕带。
盛淮清。
她以往都是把他当成隐形人，这次直接对上了他的视线，没有错过他眼睛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和欣喜。
“我不喜欢你，很讨厌你，更不会喝你给的牛奶。能不能离我远点？”
说完，她甚至没再多看他一眼，径直起身，绕开他僵在原地的身影，走出了教室。
走廊的风吹在脸上，让她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她忍不住在脑子里复盘刚才那几句简短的话。嗯，够直接，够冷漠，攻击性拉满。完美。
只是……盛淮清那瞬间凝固的表情和只有一个字的反应，又浮现在眼前。
“哦？”
就一声“哦”？没有失落？没有难堪？甚至连一点被冒犯的恼怒都没有？
呵。她就知道他脑子有病，根本不是真的喜欢她，纯恶心人。后面能和叶歌搞到一块也算是臭味相投。
买完面包回来的时候，班里已经有一小半的人吃完饭回来了。谭星也在座位上。
“今天这么快？”翟雨眠有些惊讶。往常她啃完面包再做完几道题，食堂大军才刚回来。
谭星：“我正想和你说呢！北边操场后面那栋新的楼也是食堂，今天来这边吃饭的人少了好多，都没有人排队，我刚过去就吃上饭了。晚上我要去新食堂，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我们一起？”
“好。”翟雨眠拉开椅子坐下，撕开面包包装，心情因为新食堂的消息明朗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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