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谭星迫不及待地收拾书包：“快快快！新食堂走起！晚了要排长队了！”
新食堂位于北操场后面，是一栋崭新的三层建筑，确实比老食堂气派不少。内部装修明亮，第一层窗口是家常菜，种类繁多，第二层则是一些品牌商家，第三层居然是一个西餐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香气混合的、令人食欲大动的味道。
“哇哦！这新食堂也太豪华了吧！”谭星激动地小跑了几步，“这还是我们学校吗？咱们校长良心发现了？”
翟雨眠跟着谭星绕着食堂转了一圈，决定晚上吃牛肉面。端着一盒炸鸡的女孩吐槽她：“来这种好地方你就吃点牛肉面？”
“来这种好地方你就吃点炸鸡？不是说要吃牛排大闸蟹吗？”翟雨眠用她的话堵回去。
“唉，还不是太穷了，校长他就不能好人做到底，价格也给我们打下来吗？”
说到这个，翟雨眠也不是很理解：“感觉那些店铺的受众不是我们，他们不做市场调研吗？大学里面有那些还差不多，以高中生的消费水平，谁会去三楼吃牛排？”
“确实。”
吃了一会，翟雨眠的鼻子上冒出一些细小的汗。她拿起纸巾，就看到谭星拿着一只鸡块，朝她挤眉弄眼：“快看后面。”
翟雨眠不明所以地扭头，和一个人吃饭的叶歌对上视线。对方尴尬地移开视线。
谭星捂着自己的脸，尴尬得有点吃不下去了：“叫你偷偷看，你怎么直接就扭头了？”
“不直接扭头怎么看？你吃好了？”
谭星拉着翟雨眠逃一般猫着腰出了食堂：“你不知道！你看完他之后他耳朵都红了，特别多小动作，我们要是再不走他要吃不下去了，哈哈哈哈，太尴尬了！”
“他长得确实还行。”翟雨眠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不像是会喜欢男孩。”
谭星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什么喜欢男的？他喜欢男的？”
翟雨眠又捂住谭星的嘴：“安静点！”
谭星被捂得呜呜直叫，好不容易扒开翟雨眠的手，大口喘气：“憋死我了！你谋杀啊！”她脸涨得通红，一半是笑的，一半是真憋的。
缓过劲来，她立刻压低声音，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八卦精光：“不是，你刚才说什么？叶歌喜欢男的？真的假的？你从哪看出来的？我的天……这可是大新闻！”
晚风吹散了食堂带出来的暖烘烘的食物气息，路灯在两人脚下拉出长长的影子。翟雨眠被谭星连珠炮似的问题砸得有些后悔自己的失言。
她只是下意识地下了定论，有些不太负责，说他喜欢男生是她对自己掌握“剧情”的一种确认，而不是基于现实的判断。
有可能是真爱呢？只是刚好喜欢的人是个男生而已。
“我瞎猜的。”翟雨眠含糊其辞，加快了脚步，“他长得挺白净，还会随身带纸巾。”她试图用观察到的细节搪塞过去。
“就因为这你觉得他娘炮甚至喜欢男的？翟雨眠！我看错你了。要你给我买一袋饼干才能好。”
“谭星！”翟雨眠停下脚步，又好气又好笑，“不要揪着我的话咬文嚼字，算了，我给你买。忘记我前面说过的话好吗？”
谭星立刻小鸡啄米，就差伸手发誓了。不过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翟雨眠不会随便说这种话，下意识对叶歌多了一份关注。
直到周五。
谭星看到了盛淮清和叶歌走在一起。关键不是他们两个走在一起，而是盛淮清好像在单方面霸凌，叶歌一副被欺负的小可怜样。就这样盛淮清还不愿意放过他，恶狠狠地来了句：“你也配！”
盛淮清虽然混，但是素质还是挺高的，在班里不学习倒是也没做出干扰课堂、欺男霸女的事，这是谭星第一次看到他生气。
吓死人。
她捂着小心脏，下意识就想起翟雨眠说的叶歌喜欢男生的事情，于是脑子不受控制地想歪了——叶歌大胆向盛淮清表白，盛淮清又惊又怒，残忍拒绝！
这种级别的八卦实在是喜闻乐见，她迫不及待地想找翟雨眠分享。还是老样子，发了个“在吗”，对方半天没回复。看来是没拿到手机。她真是迫不及待，又不敢随便发消息，每隔五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把自己急得团团转。这一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谭星拿起手机看到对面还没回复，有点着急了。不会是翟雨眠她爸爸回来了吧？
谭星有点慌，又发了一次：“你怎么了？”
这次对方倒是看到了，很快回复：“没什么，这两天有点事要处理。找我什么事？有不会的作业要问我吗？”
字句是熟悉的、属于翟雨眠的平静语气，但不知为何，这正常的回复，谭星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刻意维持的疏离感。
雨眠以往就算忙，也会直接问“什么事”，很少先用“处理点事”来模糊带过。
谭星高涨的分享欲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
她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打好的那句“我想和你说我看到盛淮清和叶歌吵架了！就在小树林那边！好像是因为……”被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她忽然觉得，在这个时刻，八卦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她讪讪地敲下：“不是。就想告诉你……我看到盛淮清和叶歌吵架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发出去后，她甚至有点后悔，觉得这句补充像是欲盖弥彰。
翟雨眠：“我知道了。”
……
直到下周一开学，谭星才知道翟雨眠嘴里的“处理点事”是什么。
翟雨眠的爸爸在外面干活的时候被天上掉下来的板砖砸死了。她回去是处理后事。
翟雨眠家里就她和爷爷一起生活，她回家发现爷爷听到噩耗后摔了一跤，已经不省人事。
她把爷爷送到医院，然后一个人坐上火车去了外地，认领尸体，然后办好火化，再把骨灰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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