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宅书房,胡俊沉默地坐在书案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窗外的秋光洒进来,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胡忠端着新沏好的热茶悄然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胡俊紧锁的眉头和沉郁的脸色。他心中一紧,将茶盏轻轻放在胡俊手边,试探着开口:“少爷,您回来了?看您脸色不太好,可是……衙署那边有什么棘手的事?”
胡俊没有立刻回答,端起温热的茶盏,浅浅啜了一口,温润的茶水滑入喉咙,却没能缓解那份焦躁。胡俊放下茶盏,抬眼看向侍立一旁的胡忠,目光锐利而直接:“胡忠,你对淮阳郡主……了解多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胡忠闻言,身体微微一僵。胡忠没想到胡俊会突然问起淮阳郡主,而且语气如此郑重。
胡忠眉头微蹙,沉声反问:“少爷,您为何突然问起她?可是县里……发生了什么事与她有关?”
胡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再次强调:“县里是发生了一些事,很蹊跷。我需要关于淮阳郡主的信息,越详细越好,才能判断是否与她有关联。你只管说。”胡俊说完就看着胡忠。
胡忠看着胡俊那执着的眼神,又回想起那晚在饭厅,胡俊恳切地要求他们不再隐瞒、共同面对的话语。胡忠心中天人交战,本能地想要回避,想要像以前那样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但胡俊那晚的话言犹在耳——“不是忘记了,就等于没发生过。它们就在那里,像埋在地下的石头,早晚有一天会绊人一跤。”
胡忠暗暗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不能再瞒了,至少,关于这个危险的疯女人,少爷必须知情!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通过胡忠的话语揭开一段尘封的往事:“淮阳郡主,是原淮南王的女儿,当今陛下的堂妹。淮南王老来得女,对这个女儿视若珍宝,宠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郡主自小便聪慧过人,但也……极其刁蛮任性。无论她闯下多大的祸事,淮南王总能替她摆平。不仅如此,她年纪不大时便显露出惊人的经商天赋,将原本就庞大的淮南王府产业打理得蒸蒸日上,积累了泼天的财富。”
胡忠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惋惜和讽刺:“可惜,好景不长。在她十六岁那年,淮南王薨逝。淮南王世子早夭,女子又无法继承王位,先帝便顺势收回了淮南王的封地,只将‘淮阳’一地赐给她作为食邑,封为淮阳郡主。自淮南王去世后,她沉寂了几年。但当她再次出现在人前时,整个人……都变了。她不知为何,疯狂地迷上了驻颜之术,近乎偏执,为了寻找所谓‘永葆青春’的秘法灵药,行事越发乖张狠戾,无所不用其极。”
“起初,先帝念及淮南王旧情,对她惹出的祸事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先帝驾崩,当今陛下登基后,对她的容忍度就低了很多。”胡忠的语气有些冷的继续说:“当今陛下几次三番下旨申饬、削减她的用度,甚至罚俸禁足,手段颇为强硬。在陛下雷霆手段的压制下,她表面上行事是收敛了不少,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强取豪夺、草菅人命。但骨子里那份为了‘驻颜’而疯狂的劲儿,一点没减,甚至可能因为压抑而变得更加扭曲。”
胡俊静静地听着,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思考了一会问道:“胡忠,我……或者说,我以前,和她认识吗?怎么认识的?”
胡忠斟酌了一下用词,谨慎地回答:“据老奴所知,少爷您第一次与淮阳郡主有交集,应该是在某次皇家宫宴上。当时……郡主曾以您‘礼仪不周’为由,当众训斥过您。那次冲突,表面看是小事,但根源……恐怕还是在于她对胡家的态度。”胡忠抬眼看了看胡俊,见对方神色平静,才继续说道:“她对胡家,尤其是对您父亲胡大将军,是又怕又恨!那种恨意,刻骨铭心!”
“恨?”胡俊的眉头再次拧紧,“因为我父亲?他……当年怎么淮阳郡主了?”胡俊对那位未曾谋面、只存在于传说和他人敬畏口中的“父亲”,充满了好奇。
提到胡俊的父亲胡炎冥,胡忠的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眼中燃起炽热的光彩,连声音都洪亮了些许,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少爷!您父亲当年,可是威震漠北、令胡人闻风丧胆的‘漠北冥王’!朝廷为了掌控通往西域的商路命脉,在漠北至西域的咽喉要道驻有重兵,统帅便是您的父亲镇远大将军!大将军在漠北浴血奋战,大小战役无数,硬生生打出了赫赫威名,打得胡人不敢南顾,打通并牢牢守住了通往西域的商路!正是凭借这不世战功,您父亲才被陛下封为当朝镇远大将军,位极人臣!”
胡俊看着胡忠眼中那近乎崇拜的光芒,以及提到“漠北冥王”时那种发自骨髓的骄傲,心中了然:“你……当年也在漠北?就在我父亲身边?”
胡忠用力点头,脸上满是追忆往昔峥嵘岁月的豪情:“是!老奴不才,当年正是大将军的亲卫之一!不仅是我,如今暗中护卫少爷您安全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当年跟随大将军出生入死的老兄弟!是大将军离开前,特意将我们留下,守护您平安长大!”说到最后,胡忠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忠诚。
胡俊心头震动。原来自己身边有不少人在守护。胡俊压下心头的波澜,继续追问:“那……我父亲后来……是怎么没的或是去了哪?”
这时胡忠脸上激动的潮红褪去,变得一片灰白。他嘴唇翕动了几下,眼中有些伤感。最终,胡忠重重地垂下头,声音干涩沙哑回道:“少爷……关于大将军……关于大将军是如何……这件事……牵扯太大,内情……太过复杂。老奴……老奴实在不敢妄言。此事,恐怕只有等您回京,由老太爷……您的祖父鲁国公亲自告诉您,才最为妥当。这是……老爷临走前的嘱托。”
胡俊看着胡忠痛苦挣扎的样子,知道这绝非托词。父亲的死,恐怕涉及极深的隐秘和巨大的伤痛。胡俊不再强求,点了点头,将话题拉回淮阳郡主:“好,父亲的事,我明白了。你继续说说淮阳郡主和我父亲的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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