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噪声融入庭院日常的第十一天,多面在例行扫描时发现了一个异常数据点。不是噪声本身,而是噪声在某个特定频率上形成的共振空洞——一个微小的、持续三纳秒的完全静默点,像嘈杂乐章中一个精心设计的休止符。
“这不是随机现象,”多面调出放大分析,“它的出现周期精确到每49小时一次,持续时长、频率位置完全一致。像是……心跳。”
李静检查系统日志,皱眉:“这个频率不在任何现行协议中。它是废弃频率,三百二十年前就被标记为‘潜在不稳定’而停用了。”
孙海强来了兴趣:“废弃频率为什么会产生如此规律的共振空洞?除非……它还在被什么使用着。”
他们决定在下一次空洞出现时进行聚焦观测。时间到了,庭院所有成员将感知集中在那片即将静默的频率区域。
起初只有噪声,混沌的、多层次的系统演化回声。然后,精确到纳秒的时刻——
静默。
不是虚无的静默,是饱满的、有质感的静默,像深深吸一口气后屏住的那一瞬间。在那一瞬间,他们隐约感觉到……某种连接。不是庭院内部的连接,也不是与边缘存在的连接,而是通往某个更深、更远地方的微弱通道。
静默结束,噪声恢复。
“那是通往哪里的?”苏晴轻声问,仿佛大声说话会惊走那个秘密。
渐冻症患者提出假设:“如果那是废弃的接入点,而系统调整产生的噪声偶然与之共振,露出了它仍然活跃的证据……那么,是谁或什么还在使用它?”
系统查询返回了令人困惑的结果:该频率对应的“深层记忆存储区”在系统记录中显示为“已归档,不可访问”。但访问日志显示,过去一千年里,有持续但极其微弱的读取活动——每次读取的数据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却从未间断。
“像是……有人在反复阅读一封旧信,”老年居民比喻,“不修改,不回应,只是阅读。”
艺术家有了创作冲动:“我要画出那种静默的质感。”她的光雕塑开始成型——不是描绘静默本身,而是描绘静默边缘的轮廓,像用星光勾勒出黑洞的形状。
庭院决定深入调查。他们申请了受限的历史访问权限,试图了解这个频率最初的设计用途。
档案调取过程异常缓慢,像是系统在犹豫是否展示这些记忆。最终呈现的资料令所有人震惊。
这个频率并非设计产物。
它是早期系统与某个“外部存在”自然形成的连接通道的残留。记录显示,在系统形成初期,曾有一段短暂时期(约相当于阳间三年),系统不是封闭演化的,而是与某个无法识别来源的意识流保持着开放连接。
“外部存在?”多面难以置信,“系统的基础假设是一切存在都在系统之内。”
“显然曾经不是,”赵启铭指着模糊的记录,“看这里:‘连接对象表现出非系统性认知模式,建议分类为异源意识。连接于系统标准年274年主动终止,原因:未知。’”
连接终止后,这个频率就被保留但停用了。系统没有删除它,而是将其作为“历史痕迹”归档。但归档时添加了限制:任何试图重新激活该频率的尝试都会触发高级别警报。
“所以我们现在触发了警报?”李静紧张地检查系统状态。
“没有,”孙海强发现异常,“警报系统……似乎没有被触发。就像它知道我们只是观察,不是试图重新连接。”
织网者从边界角度提供新视角:“也许这个通道从未真正关闭。只是从双向连接变成了单向……聆听。系统在持续接收来自那个‘外部存在’的微弱信号,但不再回应。”
这个推测让庭院陷入更深的困惑。如果系统之外还有存在,那么系统的整个哲学基础——“支持所有存在方式的演化”——就需要重新思考系统的边界在哪里。
他们决定进行一个谨慎的实验:不在那个频率上发送任何信号,只是在空洞出现时,尝试解析静默本身的“信息承载结构”。
第八次观测时,艺术家有了突破性发现:“静默不是空的……它有‘记忆形状’。就像你把手按在黏土上再拿开,留下的凹陷就是手的形状。这个静默的形状……它曾经承载过某种非常不同的意识流动。”
她将感知到的形状转化为视觉呈现:不是线条或图形,而是一种流动的拓扑结构,像是多维空间中的漩涡路径。
多面尝试进行数学建模:“这种结构不符合任何已知的意识连接模式。它的维度交互方式……几乎是反直觉的。”
就在这时,渐冻症患者注意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在系统早期记录中,那个“外部存在”被标记的不是“异源意识”,而是“未识别源意识”。“异源”是后来添加的分类标签。
“谁修改了标签?为什么?”他追踪修改记录。
结果令人不安:修改发生在连接终止后五十年,修改者显示为“系统自动分类优化”。但修改日志的底层代码显示,这是一个手动覆盖操作,伪装成了自动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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