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我那短暂拥有又飞速离去的四十两雪花银!就像我那可怜的睡眠和基本不存在的假期一样,彻底无情地抛弃了我!
叔父赞助的启动资金彻底告罄。再去找他?我李清风好歹也是堂堂监察御史,这脸我实在拉不下来!
吃饭问题再次成为头等大事。这日下值,王石一边收拾笔墨,一边很自然地问我:“瑾瑜,今日一同回去?你嫂嫂昨日还念叨,说有些时日没见你了。”
我心里一暖,随即涌上更多愧疚,赶忙摆手:“不了不了,子坚兄,替我多谢嫂夫人。她如今身子重,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我哪能天天去叨扰,烟熏火燎的,不成样子。”
王石愣了一下,显然没想过是这个理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他夫人并不介意,但看我态度坚决,最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道:“瑾瑜,你有心了。” 眼神里多了几分暖意。
于是,我只能悲壮地回到家中,面对老周那清汤寡水、狗都摇头的“创意料理”。看着碗里几片孤零零的菜叶漂在能照出我愁苦脸的“高汤”里,我悲从中来。
大明倒贴打工第一人,舍我其谁!嘉靖老板!您老人家在西苑炼丹烧得起劲,能不能先把我们这些穷鬼御史的俸禄给发了?!这已经不是用爱发电了,这是用命倒贴啊!
就在我对着空碗哀叹之际,我把目光投向了新晋饭搭子——赵贞吉,赵大佬。
同样是御史(虽然他有个兼职),同样被欠薪,为啥他就能天天往王石家拎稻香村、提猪肉、送活鱼?这小日子过得比我滋润多了!这经济状况明显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啊!
“莫非……赵大人有什么生财的妙法?”某天下值,我搓着手,凑到他身边,试图进行一些商业试探,“如今这光景,俸禄迟迟不发,真是难熬啊。您看,我那‘金疮药期货’……”
我话还没说完,赵贞吉就停下脚步,用那种看透一切的眼神扫了我一眼:“且慢。你上回便提及这‘期货’二字,赵某一直未曾细问。此乃何意?与那金疮药又有何干系?”
来了!大佬追问了!我精神一振,立刻拿出前世给客户画饼的劲头,解释道:“赵大人,这‘期货’嘛,简单说就是‘约定未来之货’。比如现在,我预估未来一段时间,廷杖之刑恐不会少……”
赵贞吉眉头一皱,我赶紧补充:“您想啊,咱们陛下天威难测,严小阁老又……呃……性情耿直,这满朝文武,保不齐哪天就又有人被抬出午门了。届时金疮药必定紧俏!”
我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兴奋的说道:“现在趁着价格平稳,甚至低价时,先行购入一批囤积起来。等到真需用时,再以市价,或略低于市价售出,这其中的差价,不就是利润吗?此所谓‘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贱,人贱我转’!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我偷瞄赵贞吉,见他虽仍板着脸,但眼神专注,似乎在认真思考这套歪理邪说。我趁热打铁:“这生意一本万利,更兼急公好义,救同僚于水火!赵大人,您投我二十两,不,十两也行!届时利润我们对半分!”
赵贞吉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我信你个鬼”的意味。但他并没反驳,而是直接从袖袋里摸出一锭十足的纹银,啪地一声塞进我手里,语气平淡无波:“二十两。算我入股。赚了,分我三成;赔了,便算我接济同僚。”
我:“!!!”
大佬!您是我亲大佬!这出手也太阔绰了吧!虽然他说是投资,但我心里门儿清,这跟直接送钱没啥区别,只是照顾了我那可怜的自尊心!
我握着那还带着体温的银子,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赵大人!您真是……晚辈一定不负所托!保证让您这笔投资……呃,至少回本!”
赵贞吉哼了一声,没接话,背着手继续往前走。
二十两!不仅能囤药,说不定还能给王石那未出世的儿子打个小金锁……等等,二十两好像不够打金锁?算了算了,先买药要紧。
这突如其来的横财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但也让我对赵大佬的财力产生了深深的好奇。后来有一次在屠侨老师值房,我忍不住旁敲侧击。
屠老闻言,呵呵一笑,眼神里满是追忆和赞叹:“孟静之能,岂止于口舌之利?你去岁还未进京,不知当时凶险。俺答汗大军围城,京师九门紧闭,人心惶惶。陛下欲派重臣携金帛出城犒赏边军,以激励士气,震慑虏寇。然城外烽火连天,险象环生,严嵩又多方阻挠,无人敢应此必死之役!”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激昂:“满朝文武噤若寒蝉之际,是赵孟静!越众而出,慨然请行:‘诸军血战,保家卫国,岂可无赏?臣愿往!’
陛下龙心大悦,即赐白金五万两,令其督饷将士。他便在敌军环伺之下,单骑驰入诸营,宣达圣意,分发犒赏,三军为之感奋,士气大振!经此一事,胆略、圣眷,皆非寻常可比了。些许银钱,于他而言,自然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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