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佬的鄙视与真香定律
赵贞吉,赵孟静,他回来了!
而且人家不是光杆回来的,身上还兼着个左春坊左谕德的衔儿!虽然是个没啥实权的东宫属官(何况太子都没影儿呢),但架不住人家品级高啊——从五品!妥妥地压了我这个正七品监察御史一头!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我的恩师屠侨。
我假装路过屠老值房门口,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就听见里面传来屠老师那难得透着热乎气儿的声音:“孟静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些年,受苦了。”
我心里顿时酸得冒泡,像生吞了一颗没长熟的青梅。呜呜呜,老师!您最心爱的好学生难道不是我了吗?是我李瑾瑜不够怂,还是我贺表写得不够花团锦簇?您怎么就移情别恋了!
赵贞吉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平静沉稳,回了几句“蒙圣上隆恩”、“有负老师期望”之类的场面话。哼,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等到我和王石正式去给他见礼时,区别对待就来了。
他对王石,那是如春风般和煦,轻轻一抬手:“王御史不必多礼。” 轮到我,那脸瞬间就跟北京城三九天的冻土似的,硬邦邦,冷飕飕,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我:“???”
几个意思?我这“贺表小王子”的诨名已经声名远播到这种地步了?还是说这位赵大人嫉贤妒能,看我长得俊俏又有才华,生怕我抢了他都察院院草(如果存在的话)的地位?
很快,我就知道原因了。这位赵大人,脾气那不是一般的直,那是炮仗捻子,一点就着!他上下扫了我两眼,那眼神跟探照灯似的,然后开口,声音里都带着冰碴子:
“李御史真是年少有为啊。如此年纪,便已身负监察之职,清要之选,前途不可限量。”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讽刺浓得能蘸饺子,“却不知是师从哪位大家,又有何等过人政绩,方能脱颖而出?也好让本官……哦,瞧我这记性,赵某现与李御史乃是同僚,并非上官,失言了。”
我靠!这简直是直接指着鼻子骂我:“你小子这么年轻就当了御史,是不是走了谁的后门?送了多少钱?”
我气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后空翻!历史书和电视剧合伙骗我!谁说赵贞吉是老油条“不粘锅”的?这分明是个一点就着的烈火战车啊!
我委屈啊!我中进士早,那是原身牛逼,跟我这个穿越来的废柴有什么关系?我穿越过来就直接掉进御史这个坑里了,翰林院的福一天没享,御史的苦一天没少吃!我找谁说理去?
接下来的几天,赵贞吉对我完全是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态度。值房里碰见,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讨论公务时,我的发言他置若罔闻。我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坨透明的、但散发着“幸进”臭气的空气。
王石后来偷偷跟我解释:“清风,你别怨赵公。像你这般年纪的御史,都察院确实独你一份,赵公他……嗯……性情刚直,最见不得幸进之事,难免多想一层。”
我呸!啥叫幸进?我这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翰林院散馆分配的好吗!亏我之前还想投资他,我看就他这愣头青的炮仗脾气,我投资他还不如投资我家老周做的饭!至少后者虽然难吃,但不会爆炸啊!
我的好兄弟王石同志,此刻已经完全沦为了赵贞吉的迷弟。但凡有点空闲,就凑到赵贞吉身边,两眼放光地请教问题,恨不得拿个小本本把偶像说的每句话都记下来,那架势,比当初琢磨弹劾奏章还要虔诚一百倍!
得,我唯一的好哥们,心思也飞了。现在我去他家蹭饭,听到的再也不是对严党的血泪控诉,而是“赵公今日所言甚是精妙”、“孟静公之学,堪称浩如烟海”……
啊!气死我了!赵贞吉,你还我兄弟!
转机发生在一个午后。我去架阁库查一份旧年卷宗,那是关于漕粮损耗的陈年旧案,繁琐无比,数字看得人头晕眼花。
我一边翻一边习惯性地在旁边废纸上写写画画,用前世做报表的思路试着重新核算,还随手记下几个觉得有问题的节点和自己的想法。
正当我算得投入,忽觉身后有人。一回头,差点魂飞魄散——赵贞吉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正凝神看着我那写满阿拉伯数字和奇怪符号(加减乘除和百分比)的草纸,眉头紧锁。
我手忙脚乱地想收起来,他却先一步伸手拿起那张纸,目光如电般扫过那些他看不懂的符号,最终落在我用细楷写下的批注上:“……若依此数,历年损耗均超定额三成有余,却无合理解释,恐非天灾,实为人祸……或可比对同期河道御史奏报及仓场记录……”
他盯着那几行字看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发火训斥我胡写乱画。终于,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第一次用不带冰碴子的语气问:“此案……你有何看法?”
我硬着头皮,尽量用他能理解的方式,把我的怀疑和分析说了一遍。他听完,沉默片刻,竟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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