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推了推吴鹏:“吴大人,该下车了!”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居然翻个身又睡过去了。怪哉,我这外敷的金疮药难道还有麻醉功效?还是说这位仁兄其实是个隐藏的睡神?
眼看天色已暗,驿站就在前方,我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快醒醒!俺答汗犯边了!”
“什么?!”他一个激灵弹起来,睡意全无,伸手就往腰间摸:“快!穿甲!把弓箭拿来……”动作行云流水,俨然还是那个在兵部待过的青年官员。
直到他撞见我那张写满戏谑的帅脸,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已是流放之身,正窝在死对头的马车里。他悻悻地坐回去,板着脸道:“李清风!此等家国大事,岂可玩笑!”
我笑嘻嘻地指着窗外:“不开玩笑,前方十里真是涿鹿驿。吴大人,您该下去了,总不能让人看见流放犯官坐着知府的马车上任吧?这像什么话?”
吴鹏了然,倒是没再固执,利落地跳下马车,任由解差重新给他戴上枷锁。整套动作配合得那叫一个熟练,看得我都有点心疼了。
雷聪依旧警惕地环视四周,像只随时准备扑食的猎鹰。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取吴鹏后心!
“小心!”我惊呼出声。
却见雷聪仿佛脑后长眼,身形未转,反手一抄,竟精准地将箭矢攥在手中!紧接着手腕一抖,那支箭以更快的速度原路射回!暗处传来一声闷哼。
乖乖!这就是锦衣卫的实力吗? 我算是开了眼了。比起这手功夫,当初在午门的那顿廷杖简直就像温柔按摩。
不等我们喘息,十余个黑衣人从道旁林中杀出。雷聪的两个亲信立刻护在吴鹏周围,其余卫兵则迅速围住我的马车。雷聪本人已如猛虎入羊群,剑光闪处,黑衣人接连倒下。
他正与为首者缠斗,不料另有两人声东击西,直扑我的马车而来!寒光闪闪的钢刀透过车窗直刺而入!
“李大人小心!”——这声焦急的呼喊,竟是出自吴鹏之口!
我下意识一个侧身,钢刀擦着官袍掠过。电光石火间,我抽出怀中短剑,顺势向前一送——那是去年在大同跟边军兄弟学的保命招式——精准地刺入了当先那名黑衣人的咽喉。
另一名黑衣人见状,举刀欲劈。眼看就要体验“出师未捷身先死”,一支飞镖破空而至,正中其手腕。
雷聪已解决对手,闪身到我车前,气息微乱:“李大人,无碍吧?”
“没、没事……”我强作镇定,手心却全是冷汗。
雷聪看了眼车内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想不到李大人有如此身手。”
“去年在大同,跟边军兄弟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保命罢了。”我抹了把汗,看向惊魂未定的解差和面露担忧的吴鹏,压低声音问雷聪:“这群人什么来路?为何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雷聪目光深邃:“大人不妨想想,这一路谁最不愿看到吴鹏活着到贵州?又是谁,可能想顺便把水搅浑?”
我心头一跳,几乎脱口而出:“严——”
“大人心里明白就好。”雷聪及时打断,意味深长,“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深究的时候。”
嘉靖老板啊!我的好陛下! 我在内心疯狂吐槽,您既然什么都算到了,干嘛还让您忠诚的臣子亲身涉险?是我背的黑锅不够大,还是我写的青词不够骚?难道非得让我这个文明书生去贵州兼职剿匪总司令吗?
雷聪办事干净利落,一个活口没留,指挥手下迅速处理了现场。夜幕笼罩下,官道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血战从未发生。
但我心里的疑团却越滚越大:严世蕃为何非要杀吴鹏灭口?甚至还想连我一起做掉?等等……婉贞给的香囊!
我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香囊,那里面除了她的青丝,还有一张纸条。成婚时严世蕃送的那两口大箱子,我一直嫌晦气没打开,莫非里面藏着什么关键线索?
正当我思绪纷飞时,雷聪的声音打断了沉思:“大人,涿鹿驿到了。”
看着眼前灯火朦胧的驿站,我决定暂时放下烦恼——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兄弟们辛苦了,今晚一起用饭歇息。”我对雷聪说道。
他点头应下,却仍安排了两名卫兵在门外值守。
我看了眼门外戴着枷锁的吴鹏和疲惫的解差,对雷聪说:“雷大人,可否行个方便,让吴大人今夜安然歇息?”
雷聪沉默片刻,竟再次破例点头。
驿卒端上热腾腾的饭菜后便被屏退。我让先吃完的卫兵换下门口值守的兄弟,随后将吴鹏和解差都叫了进来。
“给吴大人卸了刑具,安心吃饭。出了事我担着。”我对解差说道。那两人早被今晚的阵仗吓破了胆,自然是千恩万谢地照办。
我与吴鹏对坐,给他斟了满碗酒:“来,吴大人,喝口酒暖暖身子,听我给你讲讲真正的大同。”
吴鹏端起碗一饮而尽。我又给他满上,他一碗接一碗地喝,仿佛要将所有愤懑都灌进肚里。我劝他吃几口菜,他也只是胡乱扒拉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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