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和鸣菌’。”守音长老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和,他递给阿商一枚透明的孢子,“星音族的古籍说,只有真正的共鸣之地才会生长,能记录下最纯粹的快乐音波。”
阿商将孢子凑近耳边,果然听见里面封存着孩童们的笑声,还有自己刚才与苏引商虚影合奏的余韵。她小心地将孢子收好,放进腰间的布囊——那里还装着忘忧巷的泥土、音寂渊的雾珠、裂帛渊的赤砂,这些来自六界的信物,此刻都在与星海的尘埃产生微妙的共鸣。
“大长老在那边等你。”阿光用下巴指了指广场东侧的星石桌,单音族的老族长正对着一张星图出神,图上用朱砂标着无数光点,“他说要把单音族的‘纯音星轨’交给你。”
阿商走过去时,正看见大长老用银萧的尾端在星图上轻点。那些朱砂光点突然亮起,连成一道流畅的弧线,弧线的尽头,恰好与六界的归音图轨迹相接。“这是我们世代守护的秘密。”老族长的声音带着释然,“单音族的先祖早就发现,纯音星轨与六界音脉本是一体,只是被‘音痕之裂’硬生生隔断。”
他将星图卷起,递给阿商时,指腹轻轻摩挲着图卷边缘的磨损处——那里有个小小的刻痕,是个简化的“和”字,与慕清弦前辈留在忘忧丝琴上的印记如出一辙。“当年锁起骨笛,既是恐惧,也是守护。”老族长望着螺旋音柱,眼中的坚冰彻底融化,“怕后人莽撞,破坏了这等待重逢的轨迹。”
阿商展开星图的瞬间,四音笛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图上的星轨与笛身的纹路产生共鸣,浮现出一行古老的文字:“弦动六界,笛引星海。”这行字渐渐隐去后,星图上竟自动浮现出苏引商前辈的笔迹,还是那句刻在音寂渊礁石上的话,只是末尾多了三个字:“……续新篇。”
“是她的笔迹。”阿商的指尖抚过那行字,突然明白所谓的“宿命”从不是枷锁,是一代代人用信念铺就的路。苏引商用牺牲打开了六界和鸣的门,而自己要做的,是推开那扇通往星海的窗。
这时,广场中央传来一阵惊呼。螺旋音柱顶端的光花突然炸裂,化作无数道音波射线,射向星海深处。星音族的天文学家们举着共鸣镜观察,镜中映出惊人的画面——那些射线所及之处,原本沉寂的星域开始亮起微光,无数陌生的生灵正朝着星音广场的方向望来,他们的眼中,闪烁着与纯音城孩童初见四音笛时相同的好奇。
“是其他未知域的族群。”星音族族长激动地展开翼膜,“他们听见了我们的和鸣!”
阿商望向那些遥远的微光,突然想起出发前,忘忧巷的王老汉塞给她一把稻穗:“丫头,不管走到哪,别忘了根在哪。但也别被根困住,麦穗成熟了,总要向着太阳长。”此刻,那把稻穗就在布囊里,谷粒上的纹路正与螺旋音柱的螺旋纹产生共振,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在为远方的回应伴奏。
“该准备新的合奏了。”阿商将星图交给阿光收好,四音笛在掌心转出轻快的弧度,“这次,要有更多的声音加入。”
纯抱着骨笛跑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各族孩童,他们的手中都握着自制的乐器——用星尘凝结的笛子、用音波编织的琴弦、用记忆果壳做的鼓。“阿商姐姐,我们教他们吹《四合曲》吧!”纯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让所有星星都听见!”
阿商笑着点头,率先吹奏起螺旋音谱的引子。孩童们的乐器跟着响起,单音族的银萧、星音族的海螺、六界的琴瑟……无数声音在星音广场汇聚,顺着螺旋音柱飞向星海。那些遥远的微光越来越亮,隐约传来回应的旋律,陌生却温暖,像是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正隔着时空与他们相握。
大长老望着这一切,悄悄将那支螺旋纹骨笛放在星石桌上。骨笛的裂痕里,此刻正渗出彩色的音波,在阳光下凝成小小的彩虹。他知道,单音族再也不需要用“纯粹”当铠甲了,真正的强大,是敢在陌生的旋律里,唱出自己的调。
阿商的护音铃胎记彻底亮起,与星海音能印记融为一体,在她的手腕上形成一道流动的光带。她望着螺旋音柱顶端不断延伸的音波射线,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星海的和鸣,才刚刚开始。而那些曾经的伤痛、偏见、恐惧,终将在这跨越星域的合奏里,化作最温柔的音符。
就像苏引商前辈的笛音从未消散,就像慕清弦前辈的琴韵仍在回响,此刻的每一声合奏,都将成为未来某个生灵耳中的“初鸣”,唤醒他们心中对和鸣的向往。
星音广场的和鸣菌越长越盛,将所有的旋律都封存在伞盖下,等待着有一天,被某个迷路的星旅人偶然拾起,听见这段关于勇气与和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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