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学‘热闹’呢。”阿土抱着膝盖坐在旁边,地脉音能在他周身织成层暖黄的光,“但又怕忘了自己的‘静’。”他突然摘下片自己培育的地脉叶,轻轻盖在寂音苗的根部。叶片消融的瞬间,银白根须上冒出细小的土黄色绒毛,像给清冷的寂音裹了层大地的棉被。
玄澈的记录仪突然“嘀嘀”作响。屏幕上,所有平衡苗的音波频率正在同步起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指挥着。他凑近看,发现频率的峰值恰好对应着归音树的年轮转动——原来新苗区的幼苗们,早已通过地下的根须连成一片,悄悄跟着老祖宗的节奏呼吸。
“你看这株。”玄澈指着那株曾枯萎的幼苗残骸,残骸周围竟钻出几株新的嫩芽,根须上的螺旋纹与地脉纹不再死缠,而是像麻花般松松地拧着,“失败的地方,反而长出了更聪明的苗。”
阿溯突然想起纯长老的话:“和鸣不是画直线,是绕着弯子也要往同一个方向走。”她望着那些在月光下轻轻摇晃的幼苗,有的长得快些,已经能触到雾层;有的还矮矮的,却扎得很稳;连最害羞的寂音苗,也敢对着月亮张开半片叶子了。
天快亮时,新苗区飘起细碎的音能雨。雨滴落在叶面上,发出“嗒嗒”的轻响,仔细听,竟是万民锅的“沸腾调”混着钧天阁的“清商韵”。阿土仰起脸,让雨滴落在舌尖,咂咂嘴说:“是王老汉在熬汤,玄澈哥在调琴呢。”
雨停后,所有幼苗同时开花了。平衡苗的花瓣一半是螺旋星光,一半是地脉土黄,花心处坐着个小小的“听”字;寂音苗的银白花瓣镶了圈绿边,像给寂静镶了道生机的框;单音与异音的混色苗最热闹,花瓣上的彩虹纹正顺着音波轻轻流淌,把周围的雾都染成了彩色。
“万域家谱长齐了。”阿溯笑着数花瓣,突然发现每朵花的花茎上,都刻着两个名字——培育者的名字,和幼苗自己的“音名”。她培育的那株平衡苗叫“问风”,阿土的地脉苗叫“守土”,连寂音苗都有了名字,叫“听雪”。
玄澈把这些名字一一记在音谱上,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的轻响。他抬头时,看见阿溯正对着“听雪”吹奏新谱的“共生调”,调子不急不缓,像在说“你可以慢慢长大”。而“听雪”的叶片,正随着笛声轻轻颤动,银白与翠绿交织处,渗出了透明的露珠——那是寂音苗第一次“出汗”,像个终于放下戒备的孩子。
新苗区的雾彻底散去时,归音林的老树干突然传来低沉的共鸣。所有幼苗的根须同时向老树根的方向延伸,像无数小手,轻轻握住了那双饱经沧桑的大手。阿溯知道,这些幼苗终将离开新苗区,去往六界,去往星海,去往所有需要平衡的地方。
但它们永远不会忘记这里的“三听原则”:先懂自己,再懂别人,最后懂得有些等待,本身就是种温柔的守护。就像“听雪”不会变成“问风”,“守土”也不会羡慕“听雪”,它们会在各自的时区里,长成自己该有的样子,却永远记得,地下的根是连在一起的。
离开前,阿溯在每株幼苗的泥土里埋了片归音树叶。叶片上没有刻任何调子,只有一道浅浅的痕,像个未写完的音符——那是留给未来的空白,让它们用自己的生长,去填满属于自己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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