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船夫彻底被问傻了。
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答不出。
顾长清不再看他,转身对沈十六讲:
“行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沈十六一挥手。
两名锦衣卫立即将那失魂落魄的老船夫拖了下去。
周围的锦衣卫看着顾长清的背影。
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浓浓的困惑和一丝敬畏。
这小白脸问的几个问题,好像没什么用。
又好像把“河神娶亲”的鬼气给问散了。
“装神弄鬼。”
顾长清走到河边。
看着水面倒影,淡淡吐出四个字。
他转向沈十六:
“所谓的‘鬼打墙’,八成是有人利用这段河道的特殊水文。”
“或者干脆是人造的障碍。”
“让船队在雾里失去方向感,产生的认知错乱。”
“至于歌声和锁链声,更是扰乱心神的把戏。”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
“所以,沈大人。重点不是船怎么消失的。”
“而是,它是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如何消失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沈十六心上。
他信奉一个道理:凡事发生,必有痕迹。
他再没有一丝犹豫,立刻转身,厉声下令。
“雷豹!”
“属下在!”一道精悍的身影闪电般出现在他身侧。
“你带一队人,沿两岸向上、下游各延伸十里,寸土不让地给本官搜!”
“任何脚印、车辙、断枝、踩踏的草丛,全记下来!”
“是!”雷豹领命,瞬间消失在岸边的芦苇荡中。
几名水性好的锦衣卫正准备下水。
“等等。”
顾长清出声阻止,“现在下水,只会搅乱水底。”
“凶手既然能让一艘船消失,水下一定有文章。”
他转向沈十六。
“派人去把十三司的公输班叫来。”
“立刻制作这一段河道的精确沙盘。”
“另外,去扬州府衙。”
“调取最近一个月,尤其是案发前后三天的所有天气水文记录。”
“我要风向、风速和水位变化。”
他的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周围的锦衣卫都听愣了。
他们头一次见这么查案的。
不靠刑讯,不靠追踪,靠……算数和做手工?
沈十六看着顾长清这副“全场由我指挥”的淡定模样。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这姓顾的,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可偏偏,他说的每一句,都让他无法反驳。
他只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算是默认。
“就按他说的办。”
话音一转,他死死盯住顾长清。
恶狠狠地补了一句:“顾长清,我给你三天。”
“找不出船在哪,我就把你剥光了打包好,亲自扔下去给河神当女婿!”
顾长清闻言,非但不怕。
反而笑了:“那感情好。”
“不过有言在先,沈大人可得给我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十万两不敢想,万儿八千的总得有吧?”
“不然我到了下面,不好跟河神老爷交差。”
“你!”
沈十六被他这句混不吝的话噎得胸口发堵。
就在这时。
一个清朗又带着十足热情的笑声,从封锁线外遥遥传来。
“哎呀!哪位是京城来的沈大人和顾大人?”
“下官扬州知府周文渊。”
“协同本地乡绅范蠡,听闻钦差已到,特来拜见!”
“迟迎尊驾,万望恕罪啊!”
人未到,声先至。
沈十六那股没发出来的火气瞬间被冰封。
顾长清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只见一行人簇拥着两名官员打扮的人走来。
为首一人正是扬州知府。
而他身侧,一个穿着华贵丝绸、面带和煦笑容的中年商人。
正远远地对着他们拱手。
那人,就是江南大盐商,范蠡。
地头蛇,带着獠牙,笑眯眯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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