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皇上不想现在就动摇国本,就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
这是一场交易。
皇上敲打了一下严党,收回了北疆的兵权。
严嵩牺牲了一个贺兰山,保住了自己的相位。谁都没输,除了死在雪山里的那些冤魂。
“走吧。”顾长清拍了拍沈十六的肩膀。
“回家。”
“今晚不谈国事。”
沈府。
沈十六刚跨进门槛,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扑了过来。
“哥!”
沈晚儿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袄裙,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很多。
沈十六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
“晚儿。”沈十六的声音软了下来。
“哥,你终于回来了。”沈晚儿仰着头,大眼睛里全是笑意。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被绑架的恐惧。好像被那场高烧烧得干干净净。
“你看。”沈晚儿献宝似的摊开手掌。
手心里是一块白色的石头。
那是沈十六从雪山上带回来的一块晶石。没什么价值,只是晶莹剔透,看着好看。
“你答应给我带的雪山宝石。”她却当成了宝贝。
“嗯。”沈十六摸了摸她的头顶。
“哥说话算话。”
顾长清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他知道,遗忘有时候是一种福气。
“行了。”顾长清开口打断了他们。
“再不走,火锅汤都要烧干了。”
十三司。
别的衙门这会儿早就散职回家了,这里却灯火通明。
大堂中间支起了一口大铜锅。
炭火烧得正旺,红油汤底在锅里翻滚,冒出辛辣鲜香的热气。
羊肉片、毛肚、鸭血、冻豆腐摆了一桌子。
“来来来,下肉下肉!”
雷豹是个大嗓门,一边喊一边往锅里倒肉。
“在北边天天啃干粮,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顾长清坐在主位上,正专心地调着蘸料。
麻酱、腐乳、韭菜花,一点都不能少。
沈十六坐在他对面,手里端着酒杯,难得地放松下来。
“薛丫头,别写了。”顾长清敲了敲桌子。
角落里,薛灵芸还在对着一本厚厚的卷宗奋笔疾书。
她是十三司的活体档案库,也是个工作狂。
“等一下,大人。”薛灵芸头也不抬。
“我在整理这次北疆案的结案陈词,还有几个疑点没对上。”
“疑点留着明天对。”顾长清把一盘刚烫好的羊肉推到她面前。
“今天只谈风月,不谈案子。”
正说着,大门被人推开了。
一阵风卷着香气飘了进来。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长得很美,但那种美带着刺。像是一朵盛开在悬崖边的罂粟。
柳如是。
十三司最厉害的情报贩子。她刚从南方回来。
“哟,吃着呢?”柳如是也不客气,直接拉把椅子挤到顾长清旁边。
她拿起一双筷子,从雷豹筷子底下抢走了一块刚烫好的毛肚。
“还是京城的火锅地道。”柳如是把毛肚塞进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
“南方那些清汤寡水的,吃得我都要修仙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沈十六问了一句。
“不是说不谈公事吗?”柳如是白了他一眼。
但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拍在桌子上。
“无生道在南方的分坛,比我们想的还要深。”
“他们不光骗钱,还在屯粮。而且,我查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
柳如是压低声音,筷子指了指那张纸条。“他们在找人。”
“找什么人?”顾长清放下了筷子。
“找那些生辰八字属阴的童男童女。”
“数量不少。据说也是为了那位‘圣女’林霜月准备的。”
听到林霜月三个字,沈十六身上的杀气瞬间又冒了出来。
那个女人在雪山上跑了。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先吃饭。”顾长清按住了沈十六的肩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要她还在这个世上,就跑不了。”
这一顿饭吃得热火朝天。
大家都在笑,在闹。
雷豹讲着他在北疆怎么在雪窝子里抓兔子。
薛灵芸偶尔插几句嘴,纠正他对于兔子习性的错误描述。
夜深了。
众人散去。
顾长清回到了自己在城南的一处私宅。
这宅子不大,胜在清静。
他刚洗漱完,正准备睡下,院门被人敲响了。
很有节奏的三声。
顾长清披上外衣,走到院子里。
他拉开门闩。
门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
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影闪了进来。
顾长清把人让进屋,关上门,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斗篷摘下。
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
是长安公主,宇文宁。
“这么晚,公主不该出宫。”顾长清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宫里出事了?”
宇文宁没有喝水。她的手紧紧抓着斗篷的边缘,指节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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