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班停下来,摇了摇头。
“全是实心墙,没有夹层,没有暗道。”
他指了指窗户,“窗户是从里面插上的,门也是。”
“这是个死局。”
真正的密室。
顾长清眉头紧锁。
如果没人进来,毒是怎么下的?
他的视线落在耶律奇那只还抓着小刀的手上。手指僵硬,指甲缝里嵌着一点黑色的泥土。
顾长清用镊子小心地把那点泥土夹出来,放在鼻端闻了闻。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
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粉末洒在泥土上。
滋滋。
泥土瞬间冒起了白烟,变成了诡异的蓝紫色。
“狼毒花。”顾长清吐出三个字。
雷豹凑过来:“啥花?没听过。”
“产自漠北草原,根茎剧毒。”顾长清站起身,摘下手套。
“中原没有这东西。中毒者会产生幻觉,全身痉挛,最后呼吸衰竭而死。”
“死状就像是被……”
“被吓死的。”雷豹接茬。
“没错。”顾长清看向门外。
“这种毒,只有瓦剌人自己才有。”
……
夜幕降临。
十三司的小楼里灯火通明。
顾长清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张画满了线条的纸。
“狼毒花,密室,黑萨满。”
他用笔在纸上画了个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内部。
门帘一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一个身穿驿馆侍女服饰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个托盘。
她把托盘往桌上一放,伸手就在脸上抹了一把。一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被揭了下来。
露出了柳如是那张妩媚动人的脸。
“累死老娘了。”柳如是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抓起顾长清的茶杯就灌了一大口。
“怎么样?”顾长清问。
“果然有问题。”柳如是喘了口气,“那个叫巴图的副使。”
“表面上哭天抢地,背地里却在房里偷着喝马奶酒。我还听见他和手下人用瓦剌话嘀咕。”
“说什么?”
“说……‘那个蠢货终于死了’,还有‘大汗的位置,轮不到他’。”
柳如是压低了声音。“他们内部在夺权。”
顾长清手中的笔停住了。如果这是瓦剌内部的权力斗争。
那这一仗,本来就是为了把耶律奇送上死路。沈十六,不过是个倒霉的替罪羊。
“那个萨满呢?”顾长清问。
“那老鬼最神秘。”
柳如是皱起眉,“一直躲在角落那个黑漆漆的屋子里,还在烧那种怪味儿的香。”
“没人敢靠近,连巴图都对他敬畏三分。”
“不过……”柳如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烧焦的布片。“我在他门口的火盆里捡到了这个。”
顾长清接过布片。
那是一块黑色的绸缎,上面用金线绣着半个图案。虽然只剩下一半,但那诡异的线条和扭曲的形状。
顾长清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无生道”的符咒。
“果然。”顾长清把布片拍在桌上。
严嵩、无生道、瓦剌内鬼。
这三方势力,竟然在这个死局里联手了。
“还有两天。”雷豹在旁边插了一句,语气有些沉重。
顾长清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更夫的锣声响了一下。
一天过去了。
“两天足够了。”
顾长清看着天牢的方向,心里那根弦绷得死紧。
“既然是密室,那就一定有机关。”他转头看向还在摆弄木块的公输班。
“公输,如果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一个人。还不留痕迹,你会怎么做?”
公输班头也没抬。“让他自杀。”
顾长清一愣,随即脑中灵光一闪。
“让他自杀……”他喃喃自语。又看了一眼那块狼毒花的泥土。
“如果在幻觉里,让他以为自己在杀别人,实际上却是在自杀呢?”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没有凶手进出。
凶手,就在耶律奇自己的脑子里。
而那个引爆幻觉的引子……
“柳如是。”顾长清猛地转身。
“那个萨满烧的香,你还能弄到吗?”
“难。”柳如是撇撇嘴,“那老鬼守得跟铁桶似的。”
“不需要真的香。”顾长清快步走到药柜前,开始抓药。
“只要配出味道相似的,我就能让那只‘鬼’,自己走出来。”
“雷豹,准备家伙。”
“去哪?”
“再去驿馆。”顾长清抓起外套披在身上。
“今晚,咱们去抓鬼。”
驿馆内。
那个神秘的黑萨满正跪在神像前,嘴里念念有词。神像狰狞,青面獠牙。
他面前的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起。
突然,窗户纸被捅破了一个小洞。一管迷烟吹了进来。萨满的鼻子动了动,猛地睁开眼。
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房门就被一脚踹开。
雷豹瞬间扑了上去,将那干瘦的萨满按倒在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