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笑了。
只是那笑意没得让人后背发凉。
“朕的工部,成了贼窝的供货商。”
“朕的户部,管不住市面上的假钱。”
“朕的首辅家里,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富可敌国的管家。”
“严嵩。”
宇文昊念着这个名字,“他是不是觉得朕老了,提不动刀了?”
“陛下。”
沈十六抬起头,“臣请旨,捉拿严嵩,彻查严府。”
“捉拿严嵩?”
宇文昊站起身,走到沈十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在半个时辰前,顺天府接到报案。”
“严府管家严忠,畏罪自杀。”
“死前留书一封,说是自己被奸人蒙蔽。贪图小利,勾结江湖匪类,铸造假币。”
“严阁老痛心疾首,已经上书请罪。自罚三年俸禄,闭门思过。”
顾长清心里一沉。
好快的动作。
地下工厂刚炸,这边尾巴就断得干干净净。
这说明严嵩在他们身边有眼线。或者说,严嵩对局势的把控到了恐怖的地步。
“那这就完了?”沈十六猛地抬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死了那么多人,就罚三年俸禄?”
“放肆。”宇文昊轻飘飘地说了两个字。
沈十六咬着牙,低下头。
“当然没完。”
宇文昊重新坐回榻上,“严嵩是老糊涂了,被下人蒙蔽。”
“但户部尚书王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监管不力。导致假币泛滥,动摇国本。”
“传旨,户部尚书王崇古,革职查办,全家下狱。”
“由大理寺、都察院、锦衣卫三司会审。”
这是找了个替罪羊。
而且是个分量极重的替罪羊。
王崇古是严党的钱袋子。动了他,就等于砍了严嵩一条胳膊。
宇文昊这是在借题发挥,敲山震虎。
他不需要现在就弄死严嵩,他要的是平衡,是警告。
“这本账本,朕留下了。”
宇文昊挥了挥手,“你们这次差事办得不错。下去领赏吧。”
……
出了宫门,天已经大亮。
沈十六一拳砸在宫墙上,指关节瞬间破皮流血。
“这算什么?”沈十六回头看着那巍峨的宫殿。
“王崇古虽然是严党,但这事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好好的在内阁喝茶。”
“这就是政治。”
顾长清靠在墙根下,看着街道上开始熙熙攘攘的人群。
“沈十六,陛下要的不是真相,是把柄。”
“这本账本在陛下手里,比公之于众更有用。”
“严嵩以后在陛下面前,这腰杆子就直不起来了。”
沈十六没说话,只是脸色难看至极。
他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这种所谓的“政治”平衡,成了牺牲品。
“至少工厂毁了。”
顾长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假币的源头断了。这就是胜利。”
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北镇抚司。
刚进大门,薛灵芸就一脸惊慌地跑了出来。
“出事了!”
薛灵芸手里拿着一封信,手抖得厉害。
“怎么了?”沈十六皱眉。
“是给顾大人的。”
顾长清接过信。
信封是黑色的,上面画着一朵白色的莲花。没有署名。
拆开。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几行字:
“顾先生好手段。
毁我十年心血,断我无生财路。这笔账,小女子记下了。
既然先生喜欢玩火,那我也送先生一份回礼。
下一个,是你身边的人。
——林霜月。”
顾长清盯着那个名字。
林霜月。
这还是第一次,这个一直躲在幕后的女人,正式向他宣战。
“我身边的人?”顾长清心里咯噔一下。
雷豹?他在后面拴马。
薛灵芸?在面前。
沈晚儿?在沈府,有重兵把守。
还有一个。
“柳如是呢?”顾长清猛地抬头。
薛灵芸的脸一下子白了,眼眶瞬间红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
“柳姐姐昨晚出去打探消息,按规矩今早寅时必须回来汇报。”
“可是现在都巳时了……还没见人影。”
“而且……”
薛灵芸带着哭腔,“我们在城南的一个联络点。”
“刚才被人发现……烧了。”
顾长清手里的信纸被捏成了一团。
他了解柳如是。
那个女人虽然看起来不正经,满嘴跑火车,但在任务上从不含糊。
失联超过两个时辰,只能说明一种情况。
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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