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窒息的恐惧让她那张脸变得扭曲通红。
沈十六立刻策马横在中间,挡住了那些想要冲上来的护院。
“谁敢动!”
沈十六喝道,“锦衣卫办案,阻拦者同谋逆论处!”
顾长清的手指收紧。
他甚至能感觉到指腹下大动脉的跳动。
只要再加一分力,这颗美丽的头颅就会永远停止思考。
“她在哪?”
顾长清凑近严秀宁的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不……知道……”严秀宁翻着白眼,手指在空中乱抓。
“那是你父亲的人。”
顾长清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柳叶刀。
贴在严秀宁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蛋上。
“我不杀你。”
“但我保证,如果她少一根指头,我就在你这张脸上划一刀。”
刀锋冰凉。
严秀宁终于怕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在吓唬她,他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真……真的不知道……”
严秀宁哭了出来,妆容花了一脸。
“是……是林道长……她说要给你个教训……”
又是林霜月。
顾长清的手指并没有松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僵局。
“圣旨到——!”
一个身穿红袍的老太监带着一队禁军狂奔而来。
“顾长清接旨!”
老太监滚鞍下马,看到眼前的场景,眼皮子跳了跳。
但还是尖着嗓子喊道。
“陛下急诏!”
“命十三司顾问顾长清,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顾长清没动。
他的手还卡在严秀宁的脖子上。
“顾大人!”老太监急了,跑过来压低声音。
“西苑出大事了!”
“你要是抗旨,这满门的脑袋都得搬家!”
“别说是救人,你自己都得搭进去!”
这是一道送命题。
去宫里,柳如是生死难料。
不去,抗旨不遵,十三司所有人都得死。
包括沈十六,包括雷豹,也包括柳如是。
在皇权面前,一个失踪的暗探,微不足道。
顾长清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看着严秀宁那张因为缺氧而发紫的脸。
又看了看旁边焦急的老太监。
理智告诉他,必须放手。
必须进宫。
只有保住自己和十三司,才有机会救人。
但那是柳如是。
“长清。”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穿着一身道袍的姬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街角。
他手里还拿着个半旧的酒葫芦,看起来就像个刚睡醒的老醉鬼。
但他走过来的步伐很稳。
“去宫里。”
姬衡走到顾长清身边,伸手按住顾长清颤抖的手臂。
一点点把他卡在严秀宁脖子上的手指掰开。
严秀宁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司正……”顾长清看着姬衡。
“老头子我虽然年纪大了,但鼻子还没坏。”
姬衡拍了拍顾长清的肩膀。
“那丫头是我招进来的。”
“只要她还在这个京城里,就算埋在土里三尺,我也能把她刨出来。”
姬衡平日里浑浊的老眼,此刻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精光。
“十三司不是你一个人的。”
姬衡把酒葫芦塞给雷豹,“这里交给我和沈十六。”
“你去见皇帝。”
“记住了,只有你活着,这局棋才能接着下。”
顾长清深吸了一口气。
他收起柳叶刀。
深深地看了瘫在地上的严秀宁一眼。
“告诉林霜月。”
顾长清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
“这事没完。”
说完,他转身上了老太监备好的快马。
没有回头。
……
西苑,太液池。
这里本是皇家园林中最美的地方,碧波荡漾,荷花连天。
但此刻,这里成了地狱。
顾长清刚踏进苑门,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就扑面而来。
不是鱼腥,是血腥。
那个巨大的太液池,一夜之间,变了颜色。
原本清澈的湖水,变成了粘稠的暗红色。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血池,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无数死鱼翻着白肚皮漂浮在水面上,密密麻麻,令人作呕。
皇帝宇文昊站在湖心的水榭上,背对着顾长清。
几个道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
“顾长清。”宇文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这就是你要朕看的‘格物’?”
宇文昊指着那一池血水,“钦天监说是天降凶兆,是大凶之象。”
“这就是你们查案查出来的结果?”
顾长清跪下行礼,目光却死死盯着湖面。
这红得不正常。
不是染料。
染料在这么大的水体里会稀释。
这种粘稠度和覆盖面,更像是一种生物爆发。
赤潮?
不,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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