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松本微笑,“我们有耐心。事实上——”他从内袋取出一个精致的信封,放在桌上,“下个月,东京将举办全球水资源论坛。我正式邀请谢总和公主殿下作为亚洲新兴水企的代表出席。届时我们可以深入讨论,也可以让公主殿下展示她关于跨境水资源合作的研究成果。”
这是一个台阶,也是一个更大的舞台。
“我会考虑。”谢洛琛说。
会议在礼貌的气氛中结束。松本离开前,再次与林雅握手:“期待在东京见到您,公主殿下。您母亲的环保基金会理念,即使在今天也非常超前。”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只有林雅能听见。
然后他走了,留下会议室里凝滞的空气和桌上那份价值一百二十亿美元的协议草案。
“你怎么想?”
回程的车上,谢洛琛突然问道。他们坐在后座,挡板升起,与司机隔开。车窗外的金边街道在傍晚的光线中流动,摩托车群像迁徙的鱼群般穿行。
林雅没有立即回答。她还在消化松本最后那句话——他知道她母亲基金会的事,知道得很详细。
“他在测试。”她最终说,“测试你的底线,也测试我的价值。一百二十亿美元的估值是诱饵,分割方案才是真正的目的。他想看你会不会为了短期利益,放弃对公司的控制权。”
谢洛琛侧头看她:“你觉得我会吗?”
“不会。”林雅迎上他的目光,“但你会假装考虑,因为你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做什么?”
“找到水源地的替代方案。洞里萨湖的三处泉眼,特许权确实是个定时炸弹。”林雅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调出一份地图,“过去两个月,我让基金会的旧同事帮忙调研了这些区域。”
屏幕上显示的是柬埔寨与越南边境的山区,十几个蓝点标记着潜在的水源地。
“这些地方产权复杂,有些是社区共有地,有些有历史遗留的争议。但如果你真的需要替代方案,这是可行的方向。”林雅放大其中一个点,“比如这个,蒙多基里省的冷泉。水质检测报告显示矿物质含量理想,周围是保护区,开发难度大,但也意味着一旦拿下,竞争者也难进入。”
谢洛琛看着她,眼神中有某种东西在流动:“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的?”
“从发现阿丽雅的‘水厂污染预案’开始。”林雅关掉屏幕,“如果有人在我们的水源上做文章,我们需要有退路。”
车子驶过一座桥,夕阳在河面上铺开金色的光带。
“松本提到东京的论坛,”谢洛琛说,“你想去吗?”
“我想去,但不是作为你的附属品。”林雅直视前方,“如果我去,我会以王室环保基金会重启筹备负责人的身份去。我需要国际曝光,需要建立自己的学术和行业声誉。”
“重启基金会需要资金。”
“Provida可以成为创始赞助商。作为交换,基金会可以为品牌提供独立第三方的水质监测和环保认证——这在高端水市场是越来越重要的溢价因素。”林雅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这不是慈善,是商业合作。你能向董事会和投资人解释的投资回报。”
谢洛琛沉默了很久,久到林雅以为他拒绝了。
然后他说:“明天上午九点,来我办公室,带上完整的基金会重启方案和商业合作计划书。”
“你会支持?”
“我会评估。”他的语气恢复了商人的冷静,但林雅注意到,他摩挲旧硬币的动作停了下来,“但如果方案可行,是的。王室的那份‘建议函’今天下午已经收到了,时机刚好。”
车子抵达王宫侧门。林雅准备下车时,谢洛琛突然开口:“保险柜里的东西,你看了吗?”
她停顿了一下:“看了第一部分。基金会当年的文件,还有……照片。”
“看到哪一年?”
“二零零七年。我母亲去世前三个月的项目进度报告。”林雅的手放在车门把手上,没有回头“报告里提到,水源地附近出现了不明身份的地质勘探队。她向地方政府投诉,但没有下文。”
身后传来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继续看。”谢洛琛的声音很低,“看二零零八年的审计报告,特别是国际捐款的那部分。然后你会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希望基金会消失。”
林雅下了车,站在王宫高大的围墙下,看着黑色轿车缓缓驶离。
她想起松本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想起阿丽雅胸针上冰冷的光,想起母亲照片里温暖的笑容。
然后她从包里取出手机,给一个加密号码发了条信息:“我需要二零零八年所有国际环保组织的对柬捐款流向,特别是涉及水资源项目的部分。最急。”
回复几乎立刻到达:“三天。风险?”
“已经在水里了,还怕湿吗?”林雅打字,发送。
她收起手机,抬头看向王宫深处。查克亲王书房的灯亮着,窗前有个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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